秦襄終於還是走了,蘇然早已哭幹了淚水,雙目無神地靠著冰涼的岩石坐著,她望著山洞中的光線一點點變暗,潮溼的風吹進了洞內,帶來一陣寒意。不一會兒,暴雨傾盆,刷刷的雨滴敲打在岩石上,狂風呼嘯而過,洞內淹沒在一片嗡嗡的轟鳴聲響中。
蘇然大半個身子都溼了,冷風一吹不禁連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最終還是忍受不了心中的煎熬,心想趁著暴雨的掩護,她應該能繞到後面去偷偷看一眼,總比現在兩眼一抹黑強得多。打定主意之後,她便拖著被雨水澆透的的僵硬的身軀,沿著山脈繞轉,直奔山頂而去。
她這次沒有走大路,而是選擇了直接翻山,這樣遇到敵人的機率就大大降低了。只是爬山是個痛苦的過程,蘇然的十個手指頭就被粗糙的岩石磨得紅腫了,十指連心,現在只要稍一觸碰就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
當她的十個指頭全都脫了皮的時候,她終於爬到了小島的最高點,這個地方視線開闊,全島的大部分地方都能看的清楚,蘇然心想如果要開打的話目標一定很大,她一眼就能看清了。
可詭異的是,除了風雨聲,整座小島幾乎處於一片死氣沉沉的靜謐之中。
沒有響徹雲霄的打殺聲,也沒有血流成河的景象,蘇然分不清現在的心情是鬆了一口氣還是更加恐懼了。細密密的雨簾遮蔽了她的視線,給她的尋找帶來了困難,而且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如果不加緊返回,滯留在半山腰過夜的話恐怕會有危險。好在現在雨已經停了,蘇然只停留了一刻鐘,只好放棄搜尋,加快了下山的步伐。
泥濘的山路給下山帶來了極大的困難,她必須全神貫注地盯著腳下,稍一鬆懈就有可能滾落下去,雖然此時她的心裡有一百個疑惑和不安,也儘量不去分散注意力,思考為什麼沒有發現兵戎相見的情況,以及秦襄現在的處境究竟如何。
烏雲剛剛散去,沉墜在西邊的太陽只剩下清冷的餘暉。蘇然剛剛走出兩刻鐘的時間,突然前方的樹叢裡一陣聳動,她迅速反應了過來,一骨碌鑽進了旁邊的灌木叢中,屏著呼吸,瞪大了眼睛注視著前方。
“然然?你在嗎?”熟悉的聲音中隱隱地藏著焦急的情緒,是秦襄!
蘇然幾乎喜極而泣地衝了出來,奔向秦襄的懷抱。秦襄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唬了一跳,本能地扯住了她的胳膊正準備來個過肩摔,可當他發現正是那個磨死人的丫頭的時候,又立即改變了力道,結果兩人抱成了一團,雙雙跌坐在地,蹭著泥地滑了好幾尺。雖然他又急又氣,但好歹心中的大石終於落了地,剩下的只有無奈的嘆氣聲。
“為什麼不聽話留在原地,嗯?”秦襄把她提溜了起來,鼻尖對著鼻尖質問道。
蘇然自覺理虧,只好使出殺手鐧,摟住他的脖頸撒嬌道:“不管我在哪裡,你總能找到我的嘛,”說罷還破天荒地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口,果然秦襄的臉色好看了許多,“究竟是怎麼回事呢,不是朝廷的軍隊打來了嗎?”
蘇然還是想不通究竟發生了什麼,各種可能出現的情形都在腦子裡描繪了一遍,卻沒有理出任何頭緒來。
“一時半會說不清,你去看看就知曉了,不過可別人家被嚇到了。”
秦襄的話瞬間點燃了她的好奇心,有什麼人能嚇住她?三頭六臂麼?
直到蘇然親眼見到了前來“拜訪”的客人,她才明白秦襄指的究竟是什麼。
一群金髮藍眼的外國人。
從外貌上看,正是蘇然所熟知的那個世界的歐洲人的模樣。
此時那些人正對著幾名本島的船工們雞同鴨講,正急得拍腦袋嘆氣,船工們也全都舉著長矛指著他們,估計是怕他們突然襲擊,但面對著這些從未見過的“異類”,船工們也不知道該拿他們怎麼辦。
蘇然側耳仔細聽了聽,隱約聽懂了一兩個詞,這些人貌似在講英語!不過雖然她上學時的英語成績還不錯,也看過不少美劇,但口語水平卻很一般,而且只能聽懂一些簡單的語句,語速太快了就會反應不過來。
雖然她可能是所有人之中唯一能與這幾個老外溝通的人,可她卻不打算暴露自己會點英文的事實。她在這個時代就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大家閨秀,沒理由會一種從沒發現過的番邦的語言,這太容易惹人側目了,而且秦襄可比普通人難對付的多,如果讓他對自己產生懷疑,她可沒有把握能全身而退。
只是這麼僵持著也不是辦法,蘇然聽了許久之後只對一句話有把握,她裝作頓悟的樣子,小聲地對秦襄說道:“你看他捂著肚子,是不是因為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