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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兒殿下叫人來取走了,說是要從器物裡找找線索,連我們玩的骨牌都帶走了呢。”
蘇然“哦”了一聲,並未放在心上,她重新裁了一張宣紙,在雪白的紙張上,聚精會神地寫下了一行絹花小楷。
晚上的綠灣小築熱鬧非凡,一幫半大的丫頭片子圍著小世子逗弄玩笑,小傢伙搖搖晃晃地坐在炕床上,憋著勁兒拽扯著手裡的香囊穗子,小臉兒漲得粉嘟嘟的。
正是一團和氣,不亦樂乎之時,芳杏卻有些心不在焉,她撂開眾人,行至窗邊,撥開一條縫朝外瞧,自言自語地嘟囔道:“都去了好一會兒了,怎麼還不回呢?”
蘇然心細,見芳杏一臉擔憂的神情,低聲安慰道:“許是殿下有要事問靈芝姐姐吧,飯菜都給她留好了,在鍋裡蒸著呢。”
而另一個坐立不安的人是桑霓,自從靈芝被誠王單獨叫去後,她每過一刻鐘都要朝門口瞥幾眼,任何一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她的注意。
一個時辰後,眾人都有些疲了,小世子也困得眼睛眯起,窩在奶孃的懷裡吮著小手直哼哼,撒落了滿桌的瓜子糖糕都被收拾了乾淨,這時靈芝終於踩著雪回來了,桑霓一聽有動靜,迫不及待前去開門迎接,接過靈芝脫下的披風和雪帽,不動聲色地打量了兩眼,見她手中拿著一隻紅綢暗雲紋錦囊,不免又多瞅了一眼。
靈芝先吃了兩口熱茶水,搪走了雪氣,才示意蘇然進裡屋說話。
屋內的燈光有些暗,蘇然抱著手爐坐在炕沿邊,靈芝就站在她的旁邊,附耳小聲道:“殿下讓我帶個話兒,說是派出去的侍衛沒能找到賊人,”蘇然的心一沉,他們就這麼憑空消失了麼?靈芝稍作停頓後,又有些猶豫地將手裡的錦囊送至蘇然面前,接著道,“這裡面是之前殿下取走的鑰匙,如今還請姑娘代為保管,稍後我將娘娘留下的匣子也交給您。”
“這”蘇然輕輕止住遞來的錦囊,黃澄澄的穗子在她的眼前晃動。
“還請姑娘不要推辭,小世子如今由您教管,這些東西理當由您來收著,再說我們下人屋裡人多手雜,放在我那裡也不周全。”
如今王府內沒有能掌事的女主人,這些東西由誰保管確實成了一個難題,有了上次的事情為教訓,蘇然也覺得這東西還是由她收著比較妥帖,畢竟她還有個春草園,收藏東西絕對穩妥。
稍一沉吟,蘇然也不再推辭:“好吧,這東西我先收著,等世子長大了或有需要便交還與他。”
靈芝還想再說兩句,卻被門外一陣嘈雜打斷,蘇然聞聲望去,卻瞥見厚重的門簾外一雙素面鞋匆匆消失,來不及細究,房門隨之被開啟,芳杏面有憂色地進來傳話:“殿下來了!在屋外等候姑娘!”
蘇然大吃一驚,行過冠禮的男子在掌燈過後拜訪姑娘的閨房,這是極不符合禮制的,蘇然有些莫名的緊張,看來是發生了什麼大事。
整整衣裳上的皺褶,蘇然快速走到門邊,低頭行了一禮。
誠王身穿一襲絳紫團花錦面斗篷,一動不動地佇立在棉絮般飛舞的雪花夜景中,綠灣小築的燈光對映在他的臉上,愈發襯得白淨的臉龐沒有血色。看見蘇然的出現,他一語不發地走到她的面前,陰影籠罩住全身,蘇然抬起頭來看著他,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原來他這麼高大。
誠王的眼睛裡佈滿了血絲,他默默張了兩次口,卻什麼話也沒有說出,久久的靜默讓不安的氣氛擴散,直到一陣猛風將屋門吹得左搖右擺,黯啞的嗓音才隨風消散開來:“老師在滇南,溘逝了。”
蘇然呆呆地站在他的面前,不知該如何反應,這句話,她一個字也沒聽懂。
但僅在一瞬間,有種悲傷的情緒本能地甦醒了,彷彿身體內的另一個自己活了過來,鼻尖一陣酸澀,眼淚情不自禁地劃過臉龐,胸口灼燒般疼痛。淚水不受控制地簌簌落下,怎麼擦也擦不乾淨。
事已至此,她才懵懵懂懂地明白了發生了什麼。
事事周全、料事如神的蘇濟銘,即使在滇南顛沛流離,還替女兒安排了一個安逸的前程,這樣厲害的一個人,竟然就這樣撒手人寰了?
在蘇然心裡,自己雖不是他的正牌女兒,卻已經下意識地,將對自己父母的感情折射在了他的身上,她甚至還想過,或許有一天,他們真能成為一對父慈女孝的父女。
這個訊息來的太過突然,連誠王看起來也是驚痛交加。蘇然已經哭到氣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