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狂刀酒館敘君意——等我!”
連靈玉的聲音,飽含妖獸兇暴之氣,喑啞的嘶喊穿透雪夜蒼茫的原野。落在羅源痛苦的精神之上,他緩緩張開那雙布上血絲的虎目,似有喃喃:“靈玉——”他真的很不捨,他想起第一次在狂刀酒館的把酒言歡。他想起她的淺笑輕談,他真的好捨不得——
“噗嗤——”嘶吼之後,她在雪地上吐出一口鮮血。這一份情,她還不起,所以只能以血為報。
步驚風靜默的站在她的身邊,等到大商軍營之中由長亭侯帶兵而出的將士圍在他們身邊,他才緩緩開口:“他會等你的。如果能熬過去,他即便不能修煉元力。那具肉身,可以無敵。”
連靈玉回身,看見長亭侯,她雙膝跪地:“末將無能!”她一身衣衫不整的紅妝,在雪地之中妖嬈盛世。她的頭磕在雪地之上,沒有動靜。
長亭侯下馬,一個趔趄,差點栽倒在地。一旁的護衛急忙扶住他,他早也已經從趙括那裡知道連靈玉和羅源去烏坦大營之事。此刻他那如同羅源一般健壯的身姿,一瞬間似乎佝僂萎靡,他推開護衛蹣跚走到連靈玉面前。他扶起她:“源兒——”
“被俘。”連靈玉回答。
“好。”長亭侯爺站起身,目光看向烏坦大營:“好。”
風雪將一站一跪的兩人都布上了白裝,魚師的身影在某一瞬間出現。一直靜默在一旁的趙括動了動,魚師躬身道:“幸不辱命。”
連靈玉抖了抖渾身的雪,目光看向魚師,再看向趙括,一臉平靜。
“侯爺——昔日羅兄待我如手足,今日連風奉您為父!請受連風三拜!”連靈玉叩首道。
長亭侯僵直的身形動了動,他彎身扶起連靈玉:“好。”
“回營——”長亭侯轉身闊步回到駿馬身邊,他的背影依舊健壯寬闊,筆直如松。好似方才的佝僂只是幻覺,但看那雪地上略顯輕浮的腳印。連靈玉明白:長亭侯,是一名真正的主帥!也許他的佈局計謀不如她,但他才是一名軍中成熟的主帥!一切以大局為重,以大軍為首!
大帳之內,靜默無邊。連靈玉已換回將軍服,她面沉如水。長亭侯亦是沉默,一雙與羅源生得相似,但眼角有幾層褶皺的虎目沉凝中透著恍惚。
趙括最終站起身,身子微傾斜要拜長亭侯。後者極快的反應過來,並伸手扶住趙括:“殿下莫要再讓臣承受不可承受之事。”
“本宮慚愧。”趙括面色誠懇,那雙眸光之中亦是透著痛惜。
連靈玉靜默的看著,並未有言語。有很多事她猜測得出,也許這件事原本所謂的內線就是一個坑。她此行的任務並非拿到文卷,而是吸引注意力。她其實此前揣測過,但她並不確定。往更可怕的地方想,這也許是趙括與破六韓的一場交易。
這場交易的主角都不用出場,但他們都在潛意識中達成了某種默契。趙括要死兵的文捲來幫他得到太子之位,破六韓需要擒拿她這名給他帶來過奇恥大辱之人。這種默契不需要談判,但完全不影響雙方想交易的真誠。至於交易雙方是否能拿到各自所想要的東西,那就各憑本事。
連靈玉知道她是交易的一張籌碼時,她已經忍不住那股要殺烏坦國師的殺意。說起來羅源的被俘,她應該負絕對責任。她入棋局試水,不想水深超過她的想象。她沒死成,那是因為羅源當了她的墊腳石。
連靈玉平靜至極,那是她在越被動,越低劣的局勢面前仍舊能保持的強悍能力。她看見長亭侯扶起了趙括,後者正在說著一些痛心疾首的話語,她忽然覺得這張嘴臉很可憎。為了那個位置,當年的司馬瑜可以娶她這名醜女,並且隱忍二十年沒發作。為了那個位置,如今的趙括可以與敵軍的將領交易,將他的臣子以那樣的方式變賣出去。她忽然覺得,為何她要給大商賣命?
趙括在此後又說了很多話,也對連靈玉說了一些歉意之言,並且做出豐厚的補償。她客氣的回應,禮貌的謙讓著,那種虛假令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可憎。等到出帳之際,她回到自己的帳內。
步驚風見她回來,伸手給她倒了一杯羊奶:“暖暖身子。”
連靈玉坐下身端起羊奶喝盡,步驚風看著她緩緩道:“很難受?”
“替長亭侯不值。”連靈玉手指流連在那杯盞之上。
步驚風靠著椅背:“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在於你,你想逆天改命。在於他,就是效忠大商。天機之所以有機可循,那是因為人性最終有總的走向。尋常人的天機,對於我們來說不過是路邊的草。而只有強者的天機,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