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的妹妹是個心狠手辣不擇手段的人,於是試探著說:“妹妹,這個女人被我關押在天牢裡,已經不成人樣子了,你見她也沒什麼必要吧。”
同輝閼氏說:“怎麼能說沒有必要呢?哥哥你不知道,這些日子以來,我最渴望的,就是看到這個女人蓬頭垢面形容枯槁的樣子!”
看妹妹說得有些咬牙切齒,桐柯王子突然覺得她有些陌生。她嫁到匈奴還不到一年,卻已經不是那個會和自己撒嬌的純真無邪的小姑娘了。桐柯王子又想起了呼律仁的話,一時間覺得難以判斷,究竟是自己的妹妹做得太過分,還是她真的受到了雪顏強加給她的非人的待遇?
同輝閼氏沒有察覺他的異樣,而是顯得迫不及待:“哥哥,快帶我去見她。”
桐柯王子還是希望呼律仁說錯了,又試探道:“妹妹,聽我一句勸,不要去天牢那種地方。一來,那種地方不是一個貴族女孩子能夠隨便去的,二來,那個漢朝女人的樣子我怕會嚇到你。”
同輝閼氏兩眼放光:“會嚇到我!這麼說,她現在的樣子一定非常可怕了。唉,真希望大單于能看到她現在的樣子,看看他還會不會喜歡她!”
桐柯王子覺得妹妹此時此刻的表情有些恐怖。他傷心地想,妹妹變了,真的變了。
桐柯王子懷著最後一線希望說:“其實,我不想帶你去的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那個女人已經死了。”
同輝閼氏睜大了眼睛,表情既欣喜又有些失望:“死了?什麼時候死的?”
“也就是兩三天以前。”
“我不是叫你讓她一定要活著嗎?你怎麼能讓她死了?”
“我沒想讓她死。”桐柯王子一面觀察著妹妹的表情變化,一面按照事先想好的話說,“我本來將她和幾個很兇的犯人放在一起,那幾個犯人很厲害,經常打她,我沒當回事,因為你也說過了,不能讓她過得自在。可是我沒想到,那天我去天牢看她,獄卒向我說,那個漢朝女人死了。我看了屍體,是被勒死的。我問了獄卒,他們也不太清楚,估計應該是那幾個犯人乾的。”
同輝閼氏充滿懷疑地說:“真的嗎?哥哥你不會騙我吧。”
桐柯王子說:“我騙過你嗎?”
同輝閼氏自言自語道:“哥哥不會騙我的。”又提出來要去看雪顏的屍體。
桐柯王子顯出為難的樣子:“你還是不要去了。”
“為什麼?”
“因為那個女人她已經已經面目全非了,你看了,會不舒服的。”
同輝閼氏問:“怎麼會面目全非呢?”
桐柯王子說:“那幾個犯人,將她的臉毀了。”
“哈哈哈哈!”同輝閼氏仰面大笑,似乎忘了自己在哥哥面前一直都是很乖的樣子,“雪顏啊雪顏,你也有今天。你的容貌竟然被毀了,真應該讓大單于看看你現在的臉。”
桐柯王子陌生地看著她:“那麼,你還是不要去了。”
可是同輝閼氏像鐵了心似的,非要親眼見到雪顏的屍體才肯罷休,桐柯王子在心裡嘆了口氣,領著她去了天牢。
來到天牢後面的一個大坑旁,桐柯王子向裡面指了指:“喏,就在那裡。”
同輝閼氏朝裡面看了半天,也沒能發現她想要看的東西。因為大坑裡有好幾具屍體,橫七豎八地放著,雖然由於天氣寒冷沒有腐爛,可是那情景也實在是嚇人。但同輝閼氏沒有覺得害怕,她直覺地認為,桐柯王子在騙她。於是又提出了新的要求:“哥哥,哪一具屍體是那個女人的?”
桐柯王子勉強笑道:“這個我也不知道,現在都分辨不出來了呀。我說妹妹,人已經死了,你還較什麼勁兒呢?俗話說,死者為大。就算她以前做過一些過分的事情,可是現在她也絲毫威脅不到你了,你就放過一個已經死去的人吧。”
同輝閼氏眼珠一轉,裝出一點仁慈的樣子:“好吧,那就算了吧。哥哥,我們回去吧,父王和母后說,今天晚上還有一個宴會,我們不要遲到了。”
桐柯王子鬆了一口氣,帶著同輝閼氏走出了天牢。
坐在馬車裡,同輝閼氏似乎有些悶悶不樂,桐柯王子奇怪地問道:“一直欺負你的那個女人已經死了,你幹嗎不高興?”
同輝閼氏說:“沒什麼,我不是為這件事情不高興的。”
“那還有誰這麼大膽,讓我們大宛國的公主愁眉不展?”
“我擔心,那個漢朝女人的兒子長大後,會知道是我害死了他的母親,他一定會找我復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