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爭,只會打仗放牧的匈奴人從哪裡得到充足的糧食、蔬菜、布匹和器皿?
冒頓並不打算動用自己大單于的權威幫助雪顏恢復學校往日的熱鬧,他希望,最好是雪顏能夠知難而退,停辦那個勞什子學校,全身心地陪伴自己。自從雪顏開辦學校以來,她幾乎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裡面,幾乎把所有燦爛的笑容都給了那些孩子,對待他這個夫君,倒冷落了許多。這讓冒頓的心很不舒服。所以,在人們將矛頭都對準雪顏的時候,他沒有站出來為她說話,儘管他只消一瞪眼,那些人就不會這樣對待他們的大閼氏。可由於大單于的默許,那些人似乎明白了他也並不贊成辦學校,於是紛紛指責雪顏,怪她異想天開,妄圖把匈奴變成漢朝。
雪顏不是沒有看出來冒頓的那些小心眼,可還是給他留了面子,沒有當著眾人揭穿他,可是,一回到穹廬大帳,對他就沒那麼客氣了。
雪顏沉著臉,坐在榻上,一言不發。
冒頓知道自己的心思被雪顏看穿,有些不好意思,但又不想惹雪顏生氣,就走過去好言勸慰:“雪顏,我知道你很想做些什麼,可是,我們匈奴人世世代代就是這樣過來的,很多孩子都不識字,不也一樣生活了一輩子?依我看,你就不要和他們計較了,能教幾個孩子就教幾個孩子,不要把自己身體累壞了。你比不得我們匈奴女子,天生壯碩,你生得這樣單柔,整天忙個不停,不怕我心疼嗎?”
雪顏賭氣不接他的話頭,看他往自己身邊坐,故意往裡挪了挪,卻看見自己前幾天給他做了一半的腰帶,就拿起來扔到一邊。
冒頓有些不快。以前,即便是和諾大閼氏,也不敢這樣跟他生氣,最多是和顏悅色的提醒,哪裡像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敢這樣明目張膽跟威震四方的冒頓大單于賭氣?
冒頓想了想,還是好言好語地說:“我知道你心裡不痛快,不過,氣壞了身體可不值得,天色也不早了,你累了一天,也該休息了。”說完扶著雪顏的雙肩,不懷好意地看著她。
雪顏知道生氣要有個限度,就緩和了神色:“算了,明天再說吧。你說得對,有幾個孩子來上學,我就教幾個孩子。不過,我要再重申一遍,只要有一個孩子來,我的學校就不會關門。”
“好好好!”冒頓見雪顏還算有些眼色,就丟掉了剛才的不快,與雪顏一起睡了。
第二天,雪顏照例早早起床來到學校,可是等了足足一個時辰,也只來了五個孩子,其中還包括洛風。
雪顏鼻子一酸,差點當著孩子們的面痛哭一場。
孩子們見她一臉落寞,紛紛上前安慰她:“傲雪閼氏,你別難過,他們不來,我們來。”
一個只有六歲的、長得很像秀蘭·鄧波兒的小姑娘一臉認真地說:“我阿媽說了,女孩子也要讀書識字,不然將來只會受男人欺負。所以,我會每天都來的。”
雪顏掌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阿媽是何方神聖,竟然替這麼小的你考慮到那麼久遠的事情。”
小女孩說:“我阿媽是個漢人。”
“啊!”雪顏大吃一驚。
“真的。”旁邊的孩子看雪顏一臉不相信,急忙解釋,“她的阿媽是以前一個漢朝公主的侍女。”
“是嗎?”雪顏更加吃驚。在未央宮的時候,她聽那些八卦的宮女宦官們說過,以前隨公主和親的侍女,幾乎都在公主亡故後回到了漢朝,沒回來的,也必定是客死他鄉了。那麼,這個小女孩的阿媽到底是誰?
小女孩說:“我阿媽說,女孩子要好好讀書。以前,她教我識字,可是,她認識的字也不多,我五歲的時候,就和她認的字一樣多了。她還說,如果傲雪閼氏願意的話,就到我們家裡去做客。我母親會做很多漢朝的菜,她說她要好好招待你。”
雪顏非常好奇,巴不得立刻就見到這個生活在匈奴生兒育女的漢朝侍女。看了看寥寥無幾的學生,說:“好吧,反正今天來上課的人也不多,我就去你家做客。”又對其他的孩子說,“你們先回去吧,明天再來。”
可是那小女孩又說:“我阿媽很好客的,帶他們一起去吧。”
說完,緊緊拽著雪顏的手,彷彿生怕她變卦了似的,往西北方向走去,那幾個孩子也跟在身後,還主動幫洛風推輪椅。雪顏見狀不禁給了他們一個讚許的微笑,現在,他們體會到幫助別人的快樂了。
很快,小女孩的家到了。
一個穿著匈奴普通女子服裝的、身材纖細的女人正在吃力地提起一個大桶,將裡面的羊奶倒入一個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