虔誠誦經時的心境,其實,女人的心,都是相通的。
端午的時候,吳宏沒有回來,吳坦之一陣憂心,派了好幾撥人出去打探,直到七月,才有了確切的訊息。
吳宏出事了。
當初,他收到楊曼的信時,並沒有立刻返回,而是又去了一趟南洋,具體做了什麼,沒有人知道,吳坦之收到的訊息是,吳宏在返航的時候,不幸遇到了風暴,他所在的那艘船,翻了,一船上百人,只有寥寥幾人抱著浮木,飄到了岸上。
吳坦之派去的人,並沒有完全打聽清楚,活下來的幾個人中,到底有沒有吳宏在內,就急急將訊息報了回來。吳坦之一聽之下,幾乎當場就暈過去,冷靜下來後,說出一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隔天就帶著人親自往泉州去了。
事情傳出來,楊曼幾乎慌了手腳,整天在家裡燒香拜佛,唯恐不夠虔誠,又去慈禪庵裡許願保吳宏平安,她白日裡不敢露出馬腳,夜裡卻難以成眠,偷偷哭了幾場,傷了元氣,沒幾日居然就大病了一場。
她這一病,引來了高氏的關心,半個月里居然來看了她三五回,說是怕她病中不好照顧吳頊,竟然將吳頊接回吳府暫住,又留下德旺養娘照看楊曼。
如此又過了半月,楊曼的身體漸漸好轉,便去吳府將吳頊接了回來,誰料到高氏見了她,卻道:“你到底年輕,才剛剛當家主事,不懂照顧自己,頊兒放在你身邊我也不放心,再者,你公公臨去前,曾囑咐我將頊兒照看好,依我看,你也不必急著將頊兒接回去,再將身子好好調養幾日罷。”
楊曼愕然,本想反駁,但聽得吳坦之臨去前竟然有交代,她心中一虛,卻再也不敢說什麼了,諾諾的應了,只得失望而去。
離開前,她又去陸氏和王秀娘那裡坐了坐,卻見妯娌兩個圍在一處逗弄陸氏的孩子,楊曼心中一動,也不知為了什麼,便私下拉著王秀孃的手,道:“秀娘,你我交好,情分不淺,若有一日,我不在了,頊兒便要託你照顧了。”
王秀娘有些詫異,道:“你這是說哪裡話?”
楊曼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過是防個萬一罷了。往日只當我母子二人相依為命,從不曾想過其他,前些日子這一病,倒讓我忽覺人生無常,生老病死,也是人之常情,只怕我等不到頊兒長大成人”
“呸呸呸”不等她說完,王秀娘就打斷她的話,“你哪裡來的這些不吉利的話,好端端的,作什麼喪氣樣,依我看,你該用艾水洗洗嘴巴才對。”
說著,王秀娘居然還真的讓品香去尋艾葉煮水,嚇得楊曼落荒而逃,出了吳府以後,忍不住又想起吳頊,便去弘文館外候著,一直等到吳頊放學出來。
“娘!”
小傢伙看到楊曼,高興得連蹦帶跳,連聲問楊曼什麼時候接他回去。
楊曼被問得極尷尬,她不知道高氏為什麼一定要留下吳頊,或許是吳坦之的囑咐,或許是她對自己有什麼不滿,又或許高氏真的只是單純的想留吳頊多住些日子,高氏向來是極喜歡吳頊的。
摸了摸吳頊的頭,楊曼好言安撫了很久,才將吳頊送回吳府。卻在下車的時候,硯童手腳靈活的偷偷在楊曼手裡塞了一樣東西。
楊曼怔愣了一下,假裝平靜,目送吳頊入了吳府,她才轉身上車,從袖子裡摸出幾個如意結,交給春桃,道:“這本是要送給兩位少夫人,先前竟忘了,你趕緊替我送了去。”
春桃應了一聲,連忙下車去了。
楊曼嘆了一口氣,其實這幾個如意結是她這些天躺在病床上無聊,隨手編的,今天帶過來,確實是送給陸氏和王秀娘玩的,只是之前想著吳頊,結果忘記了。
低頭看硯童塞過來的東西,竟又是一個香囊,開啟來一看,只見裡面一張白紙,正中心用硃砂點了一點。楊曼頓時心中一顫,眼眶微微發熱,鼻頭也開始發酸。
這是吳宏在給她報平安,雖然不知道吳宏為什麼不回來,但是隻要他平安無事,楊曼便覺得這些日子來,壓在心中的一塊巨石突然間不翼而飛,整個人都輕鬆了。
沒事就好,平安是福。
隔了一天,楊曼決定去慈禪庵裡還願,不管所謂的菩薩到底靈不靈,總之吳宏確實平安無事,所以這個願一定是要還的。
恰好這一天,王秀娘和陸氏也來上香,妯娌三人湊到一起,拜完菩薩燒好香,王秀娘心血來潮,卻是要去梅山宅後邊的那處池塘遊玩賞荷。
楊曼心情極好,自然是興致高昂,命春桃喊來宋仁致,問道:“前些日子我聽你說要在池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