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騎了戰馬,在親兵的保護下到了護城河下,遠遠站在弓箭射程之外的地方,向城上喊話:“哪位是廖永忠壯士?”
廖永忠全身又染滿了鮮血,像具血肉模糊的屍體一樣,手執寶劍站到了城垛上,大聲道:“狗賊,我便是你廖爺爺,有屁快放!”
兩軍為敵,又有殺我兄弟的深仇大恨,哪裡還講什麼禮貌!
張志雄做為一個強勢的攻城者,手握這場戰役的主動權,在廖永忠面前,自覺具有居高臨下的地位,故而捱了罵,也並不生氣,微微一笑,道:“廖壯士看來對我懷有不小的成見!其實大可不必如此,我們都是各為其主,你們共和軍的大帥朱雲天,當年我在薪水城內是見過面的,他跟我主漢王亦有一面之緣。我記得你們大帥當年說過一句很有意思的話,叫‘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個做人哪,還是識相點好,這可是你們大帥說的,怎麼到了這種時候,你們反而看不透時務了呢?”
廖永忠屁股上中了一箭,此時正鑽心的疼痛,恨不能把傷口摳個稀巴爛。他乾脆側著身子,坐在城垛上,冷冷地道:“此話怎講?”
張志雄笑道:“我看廖壯士也是身懷雄才大略之人,不僅功夫了得,指揮作戰也是頗有章法,我深服之,很想結交於你。不如就此歸順我大漢國,大家一同盟血為誓,拜為兄弟,驅逐蒙韃,恢復我大漢天下,然後同享富貴,這豈不是一條光明大道嗎?為何廖壯士至今仍然執迷不悟,為那粗鄙不堪的小人朱雲天賣命呢?”
廖永忠哈哈大笑,笑聲穿越夜空,傳出很遠,顯得格外英武,他嚴詞道:“我看你那漢王才是一個粗鄙無能的小人,趁我大帥出門在外,便來行偷襲之事。我還正想對你說一句呢,不如就此放下兵器,歸順我家大帥領導,不僅包你榮華富貴,還可以讓你有一個幸福美滿的大家庭!”
前面幾句話,張志雄聽明白了,這是勸他投降朱雲天,但後面的一句,他腦子轉不過彎來,便討教道:“不知廖壯士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還請細細說明則個。”
廖永忠嘿嘿一笑,提高了嗓門,有意讓周圍的幾千共和軍士兵都聽見:“你這人長得其醜無比,六根不淨,定是一輩子找不到老婆,如果降我家大帥,一定為你做媒,把在定遠街頭要飯的劉老頭家的小女兒許配於你,她可是出了名的花容月貌啊,哈哈哈”
上千兵士們亦跟著捧腹狂笑,前仰後合,暫時忘卻了血戰的痛苦,死亡的威脅。
定遠城內有一乞丐,姓劉,身邊常年隨有一女,亦是女乞丐中的豪傑。城內百姓有歌謠曰:劉女現身,豬狗回窩,母雞上架,烏鴉失色。可見這乞丐之女的長相之怪異醜陋,已到了震驚人類世界、同時威懾動物界的地步。
張志雄受了羞辱,哇哇大叫:“廖永忠,日你老母的,別他媽敬酒不吃卻吃罰酒!”
“你家爺爺我什麼酒都不吃,只吃你的肉,喝你的血!快快回去洗乾淨了身子等著吧!”廖永忠挺劍而立,傲然地說。
張志雄正待再多罵幾句,卻聽“噝”的一聲,城頭有人影一閃,一支利箭向他的面門疾射而來。他嚇得三魂跑了兩魂,七魄丟了五魄,趕緊把腦袋一低,利箭貼著他的頭皮飛過,射中了一名親兵的胸口,這親兵毫無防備,悶哼一聲,便倒斃於馬上。
再看城頭,卻是花雲手執弓箭站在廖永忠身邊,面無表情,冷冷地道:“張志雄,我敬你也是一方英雄,宰殺蒙古人的好漢,今日便饒你一命,但從現在開始,絕不再手下留情,一定會割你首級,為我家趙、陳兩位哥哥報仇!”
說完一擺手,十幾名共和軍士兵扛著十幾個大麻袋走上了城頭,鬆開袋口,五百顆張定邊鐵衛軍侍衛的腦袋從袋子裡傾洩而出,撒落到了城下。
張志雄目瞪口呆,喃喃地道:“天哪,這叫我回去如何向那廝交待”張定邊是陳友諒身邊最紅、最寵幸的兩個心腹大臣之一,雖無明確的官職,但他槍法極好,馬上功夫了得,且又極會拍馬屁,在朝中的地位甚至比丞相鄒普勝還要高上半分。
等這五百顆早被凍成血疙瘩的人頭全部撒完了,廖永忠在城頭上道:“張志雄,你回去告訴那個叫張定邊的,我廖永忠今生今世,若有機會,一定會親手宰了他,用他的頭來祭我兄弟的在天之靈。如果他想活命,就乖乖地放下兵器,到城中來投降,且要宣誓效忠我家大帥。”
張志雄臉色難看極了,看了一眼那些在護城河邊堆成了山的人頭,不再多說一句話,掉頭便走,在親兵的環侍下,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卷 四海風雲起 第六十四節 戰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