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熱鬧嗎?
“尚明軒”從來都是皇宮中最叫人稱羨的所在。
——睿王*儒雅,淑妃端莊靜美,兩個人本就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璧人,加之還有了個可伶可俐的俊美兒子,什麼是大好姻緣,什麼叫美滿幸福?一提起這幾個字眼來,整個皇宮的人一致想到的便就只能是睿王這一家子了。
可這原本叫人人歎羨的,平靜而美好的生活,卻因為寶兒的一場大病籠上了濃濃的沉沉陰霾。死亡的氣息如同蟄伏在地下的巨大漩渦,似乎隨時都有可能會跳出來,防不勝防地就把人捲進人生最最絕望的底谷。
“尚明軒”裡,寶玉王妃軟在睿王懷裡,睜著空洞洞的大眼睛,什麼也不看,又彷彿什麼都看在眼裡,便是用力咬著手帕,卻還止不住嚶嚶抽泣和纖細身體的微微顫抖。
胤澤下了早朝後就火速地趕了過來,此刻坐在床沿上,看著躺在床上緊閉著雙眼,一動也不動的小小孩子,伸手摸摸他的臉兒,握握他的小手,替他理著身上的雪緞褻衣時,忍不住澀聲道:“寶兒乖,寶兒是男子漢,男子漢就要堅強一點,我們明家的男兒樣樣不輸人後,你怎麼因為一點小病小災就倒下去的?你若是現在就好起來,有什麼病痛皇兄都願替你受。”
胤祺立在床前,難過得低下頭,說不出話來。
卻看明銳從鐵梨木凳上虎地站起身,衝著地下跪成一排的幾個太醫狠狠訓道:“你們最好是保佑寶兒逢凶化吉,平安無事,否則,寶兒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的,看本王不拿你們陪葬!”
明銳這一吼,駭得跪著的御醫們撐在地上的手都綿軟了,還一個勁兒地抖個不停,卻連一句討饒的話都不敢喊。
明銳厭惡之極,不知道皇宮裡這麼些個太醫都是怎麼當的。懊惱之餘,抬眼就見了門口一抹火紅的靚影
——卻是皇后冰清。
明銳當即笑臉相迎:“清兒?”
冰清正想跟明銳招呼一聲,聽明銳一句“清兒”,叫得她尷尬不已,只看身後的莫愁和紫晴向著裡面的人一一見禮。
對著胤澤和胤祺向她投來的各有意味的眼神,冰清再不遲疑,低頭傾了傾身子:“六叔。”
一句“六叔”,聽得明銳好不痛快,卻也只能撇撇嘴,“嗯,皇后乖。”
冰清眨了眨美眸,越過明銳向胤澤走去:“陛下。”
胤澤淡淡看冰清一眼,沒有說話。
胤祺怕冰清尷尬,便向冰清見禮:“皇后娘娘。”
冰清輕輕一笑,稍稍彎身還禮。
胤祺原本苦著的臉,因此而得以緩和一些。
冰清抬眼,卻見胤澤不快地瞪了她一眼。
當即垂下美眸,盈盈轉身,看著此時此刻暮色沉沉的睿王,還有他懷裡緊緊抱著的寶玉王妃,看平日裡那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如今卻被折磨成了這般悽楚的模樣。
紫晴當下就抹起淚珠兒來。
皇后賠不起!
紫晴當下就抹起淚珠兒來。
胤澤用餘光瞥了冰清一眼,不想他的皇后連一個宮女還不如,對上眼前這樣生離死別的場景竟一滴眼淚都沒有,這沒有心肝的人啊,實在不是一般的鐵石心腸!
冰清看了看睿王和王妃空無一物的淚眼,蹙著眉兒就向寶兒走去。
想著那日在御花園裡看見他從一扇垂花門裡跌跌撞撞的走出來,笑得那般明朗動人;想著他那樣努力地掙開胤澤的懷抱,撒開步子向自己跑來;想著他伸著小手輕輕地摸著自己的臉,一湊上前就咬了自己一口
這一切仿若就在眼前,可那日如春日般耀眼的孩子如今卻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再不跑也再不笑了。
冰清一時愁容慘淡。
胤澤收在眼底,眼見冰清向寶兒伸出手去,當即抓住她的手腕將其用力拽到身前。
“呃,陛下?”冰清不備,一頭撞在胤澤肩頭。
胤祺和明銳雙雙踏進前來,伸了手又垂下。
看出了二哥和六叔的緊張之色,胤澤更是不痛快了。一手將人摁住,另一隻手卻不自覺地加重了力度,陰著臉道:“皇后想做什麼?”
冰清疼得只覺手骨都要粉碎了一般,卻又不敢叫出聲來,只努力從口中擠出一句話:“陛下,冰清沒想做什麼,冰清只想給寶兒看一看。”
胤澤嘲諷道:“那麼多太醫都看不出什麼來,皇后來看什麼,看熱鬧嗎?”
明銳一聽就忍不住生氣,不想胤澤對冰清是這般生冷的態度,他難道都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