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相隨傾曩相教,皇上的心計太后沒有不知道的,反之,亦然。
想到這裡,李公公的擔心愈發盛了幾份,於是口中又叫一聲:“太后!”
太后不耐煩了,眉頭蹙起,直到宮女們伺候她將新取出的衣服換好,方才拖長了聲音回道:“有什麼事?只是這樣叫,大清早的要觸哀家的黴頭麼?”
李公公忙就跪下了,拂塵一揮,口中哀道:“奴才不敢!不過。。。”
太后只作沒聽見他後面兩個字,板起臉來道:“既然知道不敢就給哀家閉嘴!”
皇上?他還小呢!小毛孩子有幾斤幾兩,做為他親生母親我會不知道?宋全明幾回想以御史身份上書參了我的人?!
也不看看他自己什麼東西!就有皇上替他撐腰又怎麼樣?哀家一個念頭不照樣輕輕辦了他?
且還叫皇上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
這下好了,倒一個宋全明,連帶後頭載一大片!
我是恨那丫頭,恨不能她死!可不代表我不能用她!
她亦恨我出血不假,可不代表她不能替我辦事!
想到這裡,太后臉上覆又滿是得色,心花再度怒放,皇上?皇上也不得不服哀家!
當年先帝在時便是如此,現在?依舊不得不如此!
只是老太后。。。
太后眉心微起漣漪,不過很快也就展了開去,老妖精還能有幾天好活?上個月去看她,床上躺著只剩下出氣了,不過比死人多一口氣罷了,理她呢!
“那條明黃鑲胡珠的宮絛呢?”太后志得意滿極了,揮手叫身邊一位宮女:“我記得都收在那邊的櫃子裡了,你去,找出來,哀家今日要系!”
宮女取來,小心替太后繫上,隨即讚不絕口:“太后腰身依舊如此纖細,若不說,誰看得出來,太后是生養過的。。。”
一言既出,身邊宮女立刻拉了她一把,這人回過味來,嚇得臉色慘,立刻撲通一聲跪了下來,這話不是明說太后年紀大了麼?這還了得?!殺頭的罪過這可是!
不想太后不怒反喜,和顏悅色極了,揮手示意李公公拉她起來,口中軟語道:“這有什麼?嚇得你這樣。你原說得沒錯,哀家生了皇帝,何錯有之?”說完又咯咯地笑了起來,“哀家能有今日,其實不全靠著個好兒子?你這話說得在理,說得極好,依哀家所見,不但不罰,反而要賞!李公公!”
李公公張了張嘴,過後隨即回道:“奴才在!“
太后笑眯眯地對他道:“記下來,賞這丫頭兩匹宮緞!”
地上宮女忙磕頭謝恩,覺得這是天上掉了金子下來,幾個站著的也面面相覷,太后這幾日心情太好,實在太好,簡直隨便說句話做件事就能得賞。
不過好到極處便是壞,這是公理,常證不敗。
太后舒舒服服地用過早膳,又再次賞了御膳房的人,正高高興興於自己宮內小院裡遛彎消食,等著賢妃上門請安。
不料賢妃沒到,卻將皇帝等來了。
皇帝已有近四個月沒有進章德宮大門了,起先是為了莊貴妃的事,太后不喜歡這個女人,總在皇上面前明槍暗炮,欲抬高鄭相女兒為貴妃,以與之抗衡。
還有便是太后手伸得太多,雖說皇上已經成年親政,可前有鄭相上書,後有太后懿旨,皇上事事總不能自己拿主意,這也罷了,可有幾回,鄭相與皇帝心意相背時,朝堂之上,鄭相竟幾回強硬不知退讓,皇帝失了面子,心裡恨之極處。
可鄭相背後是太后,皇上動他不得,每每晨昏請安時,太后還總在皇上面前說盡鄭相好話,並欲再助其下小女兒入宮為妃,進一步培植自己在後宮的勢力。
皇上終於煩了,最後索性稱病,避了一日兩回請安。
後來便是因為宋全明的事,皇帝更比前面生氣得厲害,這回動了真格,老太后派了藍芷,帶傳懿旨,幾回從中斡旋,皇上態度強硬,稱除非太后放手朝政,否則絕不進章德宮大門一步。
不進就不進!太后才不放這種小事在心上。
說來也奇怪,做了太后,人心也變了。以前她總算還覺得自己是個母親,妻子是早就忘了的。
一心一意的,只想自己兒子好,想他當皇帝,想他一朝能君臨天下,令眾人臣服。
可人心是難測,實在難測的。她以為自己早已經緬滅了女人之心,不料尹度死了,陽王,不在了。
可一見到他女兒,她當自己已經是成了灰的心,又活了起來。
怎麼這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