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取一件披風來!”
曜靈定了定神,突如其來的寒意反令她本來有些慌張失措的神智,瞬間冷靜了下來,砭骨陰風,枯枝亂影,這些個亂相不過從她眼前一掠而過,雖則此時煙霏霏而欲雨,雲黯黯而常陰,她青金色的眼眸卻只看得見一樣:
油單絹暖簾從內打起,岑殷從屋裡現出身影來,高大身軀英然而立,雙目一瞬不瞬凝在曜靈臉上,在他身後,屋裡暖意融融的氣息,撲面而來。
“來了?進來吧!”
岑殷只說了五個字,卻有著撥亂反正的力量。
曜靈嘴角略微上揚,傲氣而自得:“這就來了。”
拾級而入,款步輕入,曜靈略感意外的是,岑殷親自上來扶她。
從來他都避免與自己有肌膚之親,雖不於外人道,只為自己安心,今兒卻是為何?
曜靈心中生疑,直到看見書房中央桌上,一封蓋著官印的書信,心中頓時一緊,有些明白,亦有些失重。
來了,該來的,終於還是來了。
“可是太后?”猶豫再三,曜靈終於還是問出了口。
只覺得自己胳膊上那隻手僵硬了起來,曜靈心裡有數了。
傻的,她想。偷來的好日子能有多久?當日有多快活,現實就有多難耐。
這不正是太后所說大禮的意義?她總想折磨自己,無論大事小事,她總要有做主的快感。當曜靈是魚肉自己是刀俎,太后便覺得大有樂趣。
你之苦痛便是我之生趣,這是太后對待曜靈的宗旨,往復迴圈,無一刻休。
可惜的是,曜靈不是一般的女子,越是這樣折磨,她越是堅強。
反正你也殺不掉我,我又何需畏懼?!
“是什麼?”曜靈眼望桌上書信,面上依舊極為鎮定。
岑殷對她可謂知之甚深,可正因如此,他才知道,太后這一招有多陰毒。
“鄭相府傳來的書信,從兵部驛站快馬送來,剛剛才到。太后昨日命他入宮,吩咐他帶話。”岑殷的聲音只到這裡為止,下面的話,無論如何他說不出口。
曜靈的心已經深到了谷底,可她就是不避不讓,反徑自走到桌邊,將那信拆開來,看了。
岑殷臉色發白,寬厚胸膛沉重起伏,望向曜靈的眼神中似乎有火,瞳孔中更彷彿燃燒起兩道火苗,是絕望,也是期許。
也許她並不在意?可能麼?
信上到底說了什麼?讓一向沉靜自如的岑殷也慌了手腳,趕著叫自己回來?
曜靈本來不解,但見之下,卻霍然反應過來。
鄭相信上提及,太后對曜靈與岑殷的親事,極為樂見。不過,看到不過這兩個字,曜靈便是一笑。
從來好意思都在不過之後,不是嗎?
不過到底身份差得太遠,若只這樣,未免有些對不住泓王,泓王當日為新帝即位立下不少功勞,如今世子的親事,怎可就這樣草草了之?
曜靈能且只能做個側室,這是誰也改變不了的事實。王族清貴,娶一個生意人已是破例,萬不可任其做了王妃,不然皇家顏面何存?於世人面前,還有何尊嚴?
這是太后原話,鄭相一字不差,全寫進了信裡。
泓王王妃久不理世事,太后一向與其交厚,這事便由她老人家來協理。岑殷可憑自己心意,擇日與曜靈成親,不過,自然只能是個側室,太后喜愛曜靈,因其一向乖巧可人,為宮中進貢胭脂水粉,亦有微功。
因此,太后特封其為尹夫人,身份只在將來的世子妃之後。
看到這裡,曜靈撇嘴冷笑,這有什麼?更算什麼?自己本來就想得到的事,還用得著太后老人家千里之外,再託鄭相之口,著重複提一回?
重要的是心意,誰非要做世子妃不可?
岑殷見曜靈一臉不以為然,心裡不禁搖頭嘆氣。以為只這樣了?也太小看太后了。
果然還有後話,翻過這第一頁,幾個大字赫然出現曜靈眼前:
世子妃卻不可空!
這才是,太后命鄭相寫這封信的真實意義!
為顯皇家尊嚴,且彰皇上太后仁厚,將由太后親自於京中達官貴族中挑選,為泓世子再擇一妃,不日發表人選,將與正式懿旨,與太后送給世子賀喜的大禮,同時送及杭州。
且,泓王夫婦年事已高,便於京中養老。世子正值盛年,且手中兵力大多隻在江南,太后特許世子,於杭州城外擇地一塊,面積可達萬畝,以周圍五百里為其封邑,並賜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