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道夫沒直接回答,而是道,“你想和德軍做生意,又想說服國防部長當他顧問,不拿出點本事怎麼行?”
“你這是設陷阱讓我跳?”
魯道夫站起來,走到他身邊時候,停了下來,拍拍他肩膀道,“我是想幫你,老戰友!”
98
在威斯巴登住了一晚;第二天清晨起床,魯道夫的管家已經給她準備好了早餐。偌大的一張餐桌,盡頭只坐了她一個人;怪彆扭的。
早餐是西式早點;她端起牛奶喝了口,瞧見管家在看自己,便問,“魯道嗯;裡賓先生呢?”
“出去晨練了。”
“他可起得真早。”
“是的;這是他幾十年來的生活習慣。”
林微微笑笑;從小到大自由散漫慣了,突然有人在一邊候著服侍,很不習慣。趕緊吃完早餐;閒著沒事,便跑出去沿著萊茵河畔走上一圈。
四周霧氣很濃,天空沒有一絲風,幾束日光有氣無力地穿透雲層,降在河面上。偶然來一次萊茵河,可惜了,這麼美麗的景色卻被大霧籠罩,看不真切。林微微有點掃興,想轉身回去,不經意卻看見前方的椅子上坐著一個人影。
她心一動,幾步走了過去,是魯道夫。他坐在河邊的椅子上,腰背挺得筆直,依稀有幾分當年的軍人風範。
看了他一眼,在他身邊坐下。
不側頭也知道來得是誰,魯道夫問,“你昨晚睡得好嗎?”
林微微點頭,“還不錯。”
“那就好。”
那個曾讓他牽腸掛肚、念念不忘的人,就坐在他身邊。近在咫尺的距離,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他心底感嘆,人生啊,其實誰也錯過不起,此起彼落間,眨眼便是六十多年的光景。
聽見他嘆息,她下意識地轉頭望去。彷彿時光逆流,恍然間,又回到過去。
從38年開始,一路逃亡,直到41年死去,都沒有機會再遇上魯道夫。沒想到再度重逢,卻是在七十年後的今天!頭腦一熱,身為簡妮時的那些個疑問、遺憾、嗔怪,愧疚,一下子湧上心頭。
“魯道夫”她看著遠方的霧水瀰漫的萊茵河,有些遲疑,可還是將滯留在心中的話說了出來,“如果說,簡妮最後還是選擇了弗雷德,你會恨她嗎?”
“會怨。”他回答,可聲音裡卻沒有怒氣,只有無奈,“可誰讓我沒有找到她?”
聽他這麼說,林微微轉頭望去,霧水迷眼,朦朧中看見一個曾讓簡妮心動心醉過的熟悉輪廓。
簡妮時代的青蔥歲月,一點一滴在眼前回籠,她清楚地記得,兩人一起坐看夕陽,她給他講述小王子和玫瑰花的故事,而他拉著她的手慎重承諾,一定會用心從茫茫人海中找出她這朵屬於他的玫瑰。她也記得,他去軍校報到,她送他去車站,兩人戀戀不捨。結果發生了意外,電車翻了身,他的背脊被玻璃扎得血漬斑駁,可他還是沒有放手。他流著血,在那裡許諾,簡妮,這輩子,我都不會放手了。
這些回憶,雖然離得很遠,有些淡泊,卻還都在,想起來還是會讓人覺得心酸。她深吸了口氣,揉了下發紅的眼睛,道,
“在集中營裡,你一定不會想到,其實她就在你的身後。只要你回首,就會看到她。”
他不說話,林微微又問,“為什麼你傷好後,從來沒找過她?”
“是我愚蠢,受人擺佈,讓人有機可乘。”
“弗雷德”她停頓了下,“為簡妮付出太多,所以她投降了。對不起,魯少爺。”
這句話她早就想說了,為逝去的簡妮,也為自己。
魯道夫動了動嘴,什麼也沒說,往事如雲煙,太陽出來後,便煙消雲散。他沉默了半晌,換個話題,問,“那你下一步去哪?”
“去瑞士。”她道,“我想去看弗雷德的墓。”
“既然都過去了,為什麼還是放不下?”
“只是想悼念一下。”就當是為那一場夢做一個了結。
各有各的想法,也各有各的執著,魯道夫沒再說話。太陽從雲端鑽了出來,雲霧漸漸稀疏,那一陣清風出來,將河面吹起了一陣陣的漣漪。
魯道夫的聲音再度傳來,卻比任何時候都要清晰,只聽他在那裡說,“簡妮她總是逃避自己的感情,所以她錯過了親王,錯過了我,也差點錯過弗雷德。不要總是執著過去,勇敢面對現在,因為誰也經不起這一次又一次的蹉跎。”
說這話的本意並不是出於對弗裡茨的同情,更不是在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