熟悉的男子氣息縈滿口鼻,清淡溫雅,卻似乎是好多年前的事兒了。他炙熱的體熱透過衣裳蔓延至我的胸口,灼燙著我,只覺他的心口越發急促而躁動,他的大手溫柔地摩娑著我的後背,他的側臉貼緊了我的烏髮,溫熱的氣息拂在頸間,焚燒著我的神智
呵,這便是我夢寐以求的懷抱與親密,只是,有些遲了,一切已然改變。
西寧懷宇神思迷離,悽楚道:“情兒,你知道我多麼痛苦嗎?每時每刻,我都活在痛苦之中忍受著折磨與煎熬”
我竟是不忍將他推開,只因他寥落的影子,只因他痛楚的傾訴;不意間,清淚滑落,我澀澀道:“為何為何會這樣?”
“我很可惡我的心中,居然有兩個女子,一個是你,一個是舒意,我該怎麼辦?情兒,你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哭音流瀉而出,嗓音低落,他就像是一個迷路、徘徊街頭的孤苦孩子,正大聲哭泣著尋找爹孃。
他竟然可以同時愛著兩個女子,一個是溫柔嫻雅、才貌雙全的妻子,一個是——我,他可惡嗎?或許,折磨與煎熬便是對他最大的懲罰,他並不好過。只是,我無語以對,僵直了身子,任憑他將我擁在懷中。
如果擁抱能給他一點安慰,我寧願給他一點安慰,給予一個迷路的孩子溫情的撫慰。
彤雲盡收,光芒流瀉的天宇一片琉璃,皓色千里澄輝。柳堤處,殘荷零落,衰楊掩映,一個纖弱的女子靜靜地站立著,素裙淡佇,目光所及處,便是西寧懷宇與我擁抱的風亭。我看不清她的臉龐,卻萬分明白,她是陸舒意、西寧懷宇的妻子。
我從容一笑,暗暗斷腸。
——
不知陸舒意作何感想,我想與她談談,她總是有意無意地避開我。如此,悶悶地過了兩日。
兩日裡,揚州城大為清爽、潔淨,卻已是滿目瘡痍、荒蕪慘淡。瘟疫,飢餓,傷殘百姓苦不堪言,不斷的有人死去,不是餓死,便是渴死。所幸,隆慶王早已下令,從臨近的州縣運來大批米糧,且在嚴厲地監督之下,放糧給每家每戶,城中百姓得以度過最艱難的時期。
唐抒陽杳無音訊,我自是不會去酒樓找他;隆慶王,聽聞突發急病,臥病在床,而我的姑奶奶,並無動靜。我一直思量著,隆慶王會不會將姑奶奶送往洛都,想來想去、皆是無果而終。昨日便是他拔營南下的最後一日,他為何還不南下呢?莫非,傷重而無法動身?
這日清晨,我早早地起身,想給大家做一些可口的飯菜;好久沒有下廚了,難得有這份閒心,不意間在廚房碰到陸舒意。
薄霧緩緩流動,清晨的空氣沁入口鼻,心脾俱爽,清香滿袖。我歡愉地笑道:“姐姐這麼早,要燒飯嗎?我來幫姐姐吧!”
《》第1卷 一個朝代的覆滅 隆慶來訪
陸舒意兀自忙著,淡淡地答道:“是啊,昨夜睡得不踏實,便起早了。你也沒睡踏實嗎?”
“我還好”我站在她身後,五指輕輕地握起,鼓足勇氣,“姐姐,這兩日為何總是躲著我?”
陸舒意嗔怪道:“瞎說,我哪裡躲著你了呀!”
我拉住她的皓腕,強迫她停下手中的忙碌,望著她粉融香雪的臉頰,誠懇道:“姐姐先別忙,與我說說。”
陸舒意的翠綠羅衣輕輕一蕩,婉然生風,衣袂軟軟地拂過我的身子,臉上迎眉嬌笑:“阿漫,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沒事的,我都明白”
我深深一怔,滿頭霧水,只得悄然問道:“姐姐明白?”
陸舒意握住我兩隻發涼的手,黛眉一掃,清眸中澄明滴露、玉婉含煙:“阿漫,那日我看見你與懷宇在風亭暢談,後來懷宇抱著你我都看到了。”她神思似流水、淡煙繚繞,臉色若碧空、浮雲飄浮,“我的心底有思涵,他的心底有你,我不介意,真的,不介意懷宇待我很好,我們相處的日子不多,然而我贏得了他的心,將他從你的身邊搶過來,阿漫,是我對不住你”
剎那間,我愣住了,腦中一片煙水茫茫——或許,三月十七日,陸舒意就將一切看在眼裡、記在心裡,卻從來不提,也不介意她究竟是存了什麼樣的心思?
見我凝眉不語,她奇怪地問道:“怎麼了?”
我愣愣回神,臉頰不自在地微紅:“姐姐不恨我嗎?我原本是要拆散你與西寧哥哥的”
曉色破雲,金燦燦的霞光破窗照射進來,照亮廚房一屋光色琉璃,瑩飛無塵,只覺陸舒意的翠綠羅衣紅綠相間,澄碧清透。
她溫柔一笑:“我知道你沒有,我一直都知道的。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