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天星子倒映下來,水波粼粼閃動,似要搖碎一湖的繾綣星月與瀲灩光色。
我悄然推開他,啞聲笑道:“不是要聽我吹簫嗎?《流光搖情》乃陳年舊事,如今已是一介婦人,吹一首前人李易安的《鳳凰臺》①吧。”
流澈淨清淺一笑,靜靜聆聽。我輕輕捏住玉簫,輕緩吹來,指尖紫紅透亮、熒光飛舞,龍鳳騰雲駕霧、躍舞丹霄。
一曲罷了,流澈淨目極湖波:“如清風朗月輕柔、慵綿,若楚雲巫雨孤澀、深婉。”
我細細撫摸玉簫,只覺觸手溫潤、親切,垂眸微笑:“陛下過譽。”
流澈淨抬起我的臉,揶揄道:“我是讚美這管玉簫的簫音,可不是贊你吹得好。”
我輕哼一聲,捶他的胸口,斜斜的睨著他;他抓住我的手,深切望我,銳光逼進我眼中:“念武陵人遠,煙鎖秦樓。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詞人凝眸遠眺、盼望夫君歸來,你盼望什麼?”
這亦是一首抒寫離情的詞,莫不是他疑我終究會離開?我啞然一笑:“我呀,站在玉階上,盼望我的夫君與我一起用膳呀!”
“此詞懷人雖痴情、深切,卻是悽婉得緊。”流澈淨黑眸閃現淡淡星輝,溫柔道,“這玉簫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唯一紀念,現交由你保管,阿漫,我要你開開心心的,無論往後有多麼艱難,玉簫都會見證你我的點點滴滴,我要你記住,在我心中,你是唯一的。”
頓時,心中翻滾如潮,熱淚含在眸中欲墜,我垂下眸光,哽咽難言:“這玉簫太過貴重,且是聖皇太后留給你的紀念,我怎好收下呢?”
流澈淨抬起我的臉,兩行淚水順勢滑下來,我越發窘得埋首在他的肩窩。他低低朗笑:“母親說,這玉簫有緣之人方可擁有,無緣之人想留也留不住,你既是愛簫之人,怎會無緣呢?而且,玉簫上的龍鳳雲紋,不就是你我嗎?莫非你要我送給其他女子?”
心中一怔,他的意思再明白不過,送予我龍吟鳳翔簫便是認定我是他的皇后,此生唯一心愛的女人。
可是,可是我知道我又鑽牛角尖了,為何他變化如此之大?在揚州,他不肯為我獨守閨帷,分離一載,他便堅定的要我而不要旁人,而今,他不想要別的女子也不行,三宮六院方是帝王本色。
天意弄人!天意弄人!
心中千絲萬縷的思緒,彷彿糾葛的萬千網結,竟不能理清。我傷感道:“陛下乃九五之尊,冊後關乎皇朝國體與基業,必須多方衡量慎重再慎重,陛下盛情,我銘記於心玉簫,實在不能接受。”
《》第2卷 兩朝國後的傳奇 妖后亂國
自陛下登基,坊間便開始流傳著陛下與前朝皇后**宮闈的傳言,沸沸揚揚,甚囂塵上。有說早於陛下登基前就與前朝皇后有私情,有說前朝皇后狐媚轉世、妖顏惑主,有說前朝皇后紅顏禍水,敬朝必不久矣。
“林大人,莫非你相信坊間傳言?還是你不相信陛下聖德?”我驀然輕柔道,聽來綿軟酥然,底子裡卻隱有凌厲之氣。
瞬間,筵席死寂如一潭死水,群臣內眷的灼熱目光齊齊向我掃來。或許他們沒有料到我會開口與林大人針鋒相對。
林大人轉首看我一眼,恨恨道:“老臣相信陛下聖德!但是坊間傳言不可任其”
“可見你還是相信那些傳言,”我冷冷打斷他,雙頰笑影深深,“你侍奉兩朝,均為朝中重臣,如今官至吏部尚書,理應目光雪亮、心中明澈,無需求證也應明白傳言乃有人蓄意散佈。如此無稽之事,林大人竟然在宮宴上提出,在群臣面前奏請,你讓陛下顏面何存?威信何在?林大人,你讓陛下龍顏蒙塵、聖德有損,本宮看你年老昏聵,實在有負陛下聖恩。”
這個剎那,滿朝文武皆是驚愕的盯著我,不敢置信我方才之言。錚的一聲,酒杯掉落在地的脆響清晰可聞。冷風拂動宴桌紅綢,一眼望去,只見一片紅色飄動,如碧波盪漾,如海潮翻湧。何處傳來玲玲叮叮的輕響,驚動此刻死寂。
我這番話,足以當得妖顏惑主、紅顏禍水,後宮不得干政,況且我根本不是新朝帝王的後宮。然而,我偏偏就要說出這番話——林大人自詡三大老臣之一、德高望重,對於帝王的諸多國政、旨意大有微詞,尤其是鼓勵工商之政令,直斥龍顏,絲毫不留情面。
林大人轉首憤恨的瞪著我,蒼蒼容顏揪結,怒哼一聲:“一介女流如此猖狂!陛下,理應將她廢黜行宮”
我轉首望著帝王,目光清冽:“陛下,林大人相信坊間傳言,有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