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肌膚,臉容骯髒,表情呆滯。四五個興兵持槍帶刀地趕著,一個在前面提刀開路,兩個在中間的兩側、以防有人逃跑,一個殿後,猶如趕著牛羊一般的驅趕著,稍有舉步緩慢的,興兵立即抽甩鞭抽去,或者操刀殺死。
二三十個女子脖子上皆被套上長繩鎖,前後相連如同一串珠子,一步一顛,步履沉重。
一個婦女抱著尚在襁褓中的女兒,女兒扯起大嗓門、響亮的哭著,無論婦女怎麼哄騙,也無法停止女兒的哭鬧。興兵不勝其煩,惱怒地甩出一鞭,抽打在她的身上,一把搶過她懷中的女兒,隨意地拋在地上,一刀下去,輕而易舉地刺死嬰兒。
那婦女驚駭地看著興兵的殘暴舉動,瞬間昏厥過去,癱軟在地上。興兵又是一槍刺進她的腹部,彷彿殺死一隻螞蟻。
滿地都是嬰兒,有的被馬踐踏而死,有的被人踩死,肝腦塗地,血肉模糊,哭嚎的聲音穿越四野,響徹雲霄。
“小姐——”人群中似有一個熟悉的聲音呼喚我,微弱而淒涼。
我尋聲望去,那個身穿粉色衣裙的、容顏零落的,不正是小韻嗎?小韻淚眼婆娑,激動地朝我喊道:“小姐,救救我,還有陸小姐——”
所有的女子都停下來、看向我們,陸舒意微笑著看我,容色凌亂、悽迷,卻是開心無比。興兵大搖大擺地朝我們走來,表情兇惡而輕蔑唐容嘯天陡然抽出腰間銀劍,寒芒乍洩,在陽光的照耀下,肅然晃動,刺人的眼;他冷硬道:“你退後一點兒。”
我朝他們奔過去,三個人激動地抱在一起陸舒意喜極而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可是,我解不開長繩鎖,突然,寒光一閃,哐啷一聲,長繩鎖應聲而斷,緊接著響起尖銳的擊鳴之聲,二三十個女子恢復自由之身,紛紛逃奔。
唐容嘯天收劍回鞘,凝重道:“嫂子,我和端木小姐去找你”
陸舒意的裳裙破損不堪,裸露出凝白的小腿與手臂,臉容髒亂、憔悴,此時,撲閃著黑睫,豆大的淚珠滴落而下,語音悲傷難抑:“都燒光了,什麼都沒了,就剩我一個”
是日夜裡,端木龍身受重傷,傷口沒有及時診治,高燒不退,於凌晨沉沉睡去,再也醒不來。大嫂哭了一夜,過度傷心而昏厥。
爹爹、二哥二嫂已死,所有人傷心之餘皆是絕望,無時無刻不是擔驚受怕,一整日處於極度驚駭之中,早已身心疲憊,容顏憔悴,行跡髒亂,有如乞丐。這驚心動魄的日子,何時是個盡頭?端木府早已被興軍、百姓洗劫一空,所幸,暫時安然無恙。
這喪心病狂的興軍!這千刀萬剮的隆慶王!
我急忙趕往搖影軒,翻箱倒櫃地找出那把玄鐵匕首,緊緊地貼在胸口,心口起伏不定。
刻意放輕的腳步聲自身後響起,一雙手掌輕輕地搭在我的雙肩上,一股熱氣隱隱地襲來:“你一直珍藏著嗎?”
我頷首不語他轉過我的身子,英眸中水色迷濛,分外灼熱:“我會等你,一直等你,等你作出決定”
《》第1卷 一個朝代的覆滅 刀光劍影
寧靜的午夜,溫熱的香閣,燙人的掌心灼燒著我的脖頸與臉頰,我垂下眸光,避開他倏然沉暗的眼睛:“唐容大哥,我好害怕,先不要談這個好不好?”
唐容嘯天的手掌隱隱的發緊,眼眸中掠起一股騰騰的方剛血氣,雙唇緊抿,艱難地開口道:“我可以吻你嗎?”
胸口猛跳,我輕輕地拿下他的手,歉聲道:“對對不起唐容大哥,謝謝你一直在我身旁保護我我現在很亂,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好”唐容嘯天無奈望我,哀嘆一聲,驟然轉身,一拳打在白牆上!
——
初三,天色陰沉沉的,彷彿是濃重的殺氣、血腥氣遮蔽了毒辣的太陽。陰風悲號,於城中煞煞地掃蕩,捲起滿城菸草,四處飄搖。垂楊漸老,滿目敗柳殘花。望極愁恨,黯黯生天際。
小韻帶著凌楓躲在園中一處極為隱蔽的角落,唐容嘯天、陸舒意與我看守著爹爹的畢生心血。我們躲在前院一間儲放雜物的小屋裡,這屋子的門梁正上方有一個方正的小木間,木板隔斷,極為隱蔽。而兩邊正好有一個小小的洞口,前院的任何情形,盡收眼底。
殺掠愈加嚴重,府中堆積的屍體也越來越多;興兵來了一撥又來一撥,任意殺戮,喪心病狂。一碰上興兵,揚州城民不論多少,幾十人或百餘人齊聲乞求饒命,低首彎腰,伸出脖子等待被砍,沒有一個敢逃跑的。那些幼小的孩子,幾百個在一起放聲啼哭,哀鳴的聲音催人心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