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位且各施本領,老夫便請咱們的刺史周大人為評審官,為諸位的詩作點評,能得佳作而壓卷者,稍後便可將這武姬帶走,算是老夫奉送的,諸位意下如何?”
這下子他的話音方落,現場頓時便哄得一下子幾乎要炸了開來。
自古美色動人心,那被稱為武姬的女子雖然從頭到尾都頭戴帷帽,教人看不清面目,不過只看她身段膚色,便知揭了幃帽也斷不至於面目醜陋,而且,能讓堂堂的司馬大人柳博在壽宴上拿出來做懸賞送人的,說不得還很有可能是個天姿國色呢!
因此眾人聞言立刻便紛紛動心了。
這時卻見坐在左側首席一個穿著一身便服看上去只有約莫三十出頭的中年文士淡淡地一笑,道:“司馬大人好刁鑽的心思啊,叫我評詩,豈不是擺明了說這等美玉佳人已經與我不相干了嘛!周某不服,不服啊!”
柳博聞言哈哈大笑,道:“某打的便是這個主意,不想卻叫刺史大人一眼看破了!”言罷又是大笑。現場兩個官兒最大的人相互謔笑,當下眾人自然也都附和著哈哈大笑起來。李曦這才明白過來,怪不得柳博老爺子一直對那個看上去貌不驚人的中年文士那麼客氣,原來他竟是本州的刺史大人周邛周子公。
這時李肱附耳過來,悄聲對李曦道:“這周邛你應該很熟悉吧,他可是你們讀書人的榜樣啊,十七歲就高中進士,嘖嘖,自我大唐開科取士以來,他可是最年輕的進士了。只不過有一項卻肯定是你不知道德,他的夫人乃是朝中九齡公的小女兒,據說生得奇美,只是善妒,十分的妒,偏偏這周邛還怕極了她!”
“因此周邛這十幾年來雖一路扶搖直上,官兒升得極快,但是家中卻連一個歌姬都沒有,就更別提納妾了,據說就連他們家中的丫鬟侍女,也都是非老即醜!只不過他自己不敢說,大家也就只是私下裡議論嘲笑幾聲,並不敢說出來罷了。只看這一手就知道,你這位未來的老岳父算是掐準他的脈了!這樣一來既給他留了面子,又不得罪了他家中那位夫人嘖嘖,不得不承認,真是人老成精啊!”
李曦聽得連連點頭,沒想到這裡還有這麼一出。
原本還覺得現代社會里那些把所謂辦公室政治玩得精熟的總監們部長們經理們已經夠厲害的了,現在看來,唐朝時候人的智商比起牛逼哄哄的現代人來,可是一點兒都不差呀。
嗯,應該說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不過反過來想,周邛乃是進士出身,學問水準都毫無疑問是現場最高的,他又是在場眾人之中最大的官兒,由他來做這個點評,還真是恰切的很。若是換個人來,一俟他周邛作了詩出來,到底是該怎麼個評點法兒?點他第一,眾人雖然無人敢說什麼,到底也有刁滑之輩心中不服,若是不點他第一這個,刺史大人豈是好得罪的麼?
周邛顯然是一眼就看透了柳博的用心之所在,當下眾人笑罷,他便笑眯眯地把點評詩作這個差事接了下來,這時柳博才揮手道:“點香,某與刺史大人一起,靜候諸公大作!”
他話音落下,自然有家中下人拿出早就預備好的香案,將一炷計時用的松香點上。而場中諸人也隨之或抓耳撓腮或皺眉苦思起來。
多麼相似的場景啊,就在前天,李曦剛參加完一次詩會,沒想到這壽宴上又來了一次,唯一不同的就是,這一次沒人給發紙筆,看來似乎是不用寫的。
別人都忙著構思佳作,李曦也沒閒著,他雖然做不出詩來,但上一世的時候好歹肚子裡還有些存貨,至少比較出名的一些唐詩他還是記得住的,只不過一時之間也想不起來有哪一首詩是專門寫箜篌的,就連剛聽見箜篌這個詞時心中的那靈光一閃,這會子也不知道跑哪裡去了,竟是一點頭緒都沒有。
關鍵是箜篌這個東西有點冷門啊!
此時眾人之中當然也有不少人或是因為年紀變大之後於詩文之道的心早已淡了,或是因為自知才力不逮乾脆就直接放棄,甚至還有不少如李肱父子這樣根本就不通什麼文墨的,因此也就都不再作詩,於此之時,又不好大聲影響他人,便乾脆三三兩兩的小聲談笑著飲酒。
而李曦,則乾脆是坐在那裡看看這邊再看看那邊的發呆。
就在眾人的攢眉苦思之中,一炷香很快燃盡了。
柳博笑眯眯地拈著鬍子問:“諸位,誰有所得了,且先念來,老夫必不教諸位空手而回。”
聽他這話,頓時便有幾個人先後站起來唸了自己的詩作,不拘好壞,總會贏得眾人的一陣喝彩,而隨後,那位十七歲就高中進士的刺史周邛也搖頭晃腦的點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