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正好李肱在他肩膀上拍了拍,李曦轉頭看去,只見李肱的兩手各伸出一根手指,做出一個兩指交叉的動作,還衝自己點了點頭,這才小聲道:“十萬錢,僱的!”
李曦撇撇嘴,也衝他點點頭,心道原來如此,怪不得剛才眾人都慌的時候獨他不慌,原來他的底氣來自這裡。
李曦聽不懂這首詩什麼意思,不代表別人都聽不懂,恰恰相反,在場的這些人雖然沒什麼有傳世之作的著名大詩人,但真正懂詩的人,卻不在少數。
當下李昉才不過剛剛唸完,便已經有人轟然叫好!
甚至有人搖頭晃腦地感慨道:“此真乃有騷人遺韻者也!”
這首詩好麼?確實好。
首先就是一首詩裡把刺史周邛、壽星柳博,還有剛才那位頭戴帷帽的歌姬武姬都給捧進去了,其次就是文辭雅緻,而又頗能達意,顯得辭理清晰,再次麼,就是最後兩句的“香瓜”與“頻登樓”了,這就是所謂“有騷人遺韻”的地方。
總之,這首詩雖然不至於好到經典的地步,但至少和前面那些人的詩作比較起來,倒確實是難得的好詩了。
在眾人的叫好聲中,便連刺史周邛也不由訝異地看向李昉,連連點頭道:“難得,難得呀,李昉嗯,前天你們在寄江亭詩會上的詩稿我已看了,那上面你的兩首也頗不錯!”
得了他這句話,李昉頓時激動得什麼似的,趕忙就是兜頭一個大揖,謙虛道:“刺史大人過獎了,刺史大人過獎了。”
柳博見狀哈哈一笑,道:“刺史大人說好,那當然是頂頂好的了,以某看來,前面所出這些佳作,當以這一首為第一,刺史大人以為如何?”
刺史周邛聞言撫掌稱善,笑道:“使得,當是點他為頭名才好!”
柳博聞言點點頭,對李昉道:“你很不錯,且先坐吧,聽聽其他諸位可還有高作!”
李昉聞言遙遙一揖謝過,這才返身坐下,卻仍是給兩位大佬聯手誇的臉上激動之極。
這時李朌伸手在他肩頭輕輕地拍了兩下,父子兩個相視一笑,眼神中都盡是得意。當然,李昉自然不會忘了在這等露臉的關鍵時候扭過頭來再次看了李曦一眼。
那是一個不屑之極也高傲之極的眼神。
畢竟也是在現代社會的辦公室裡歷練了好幾年的,雖不敢說有什麼養氣的功夫吧,但至少一直以來李曦都覺得自己還是比較有忍耐力,但是當下一次一次又一次的受到對方的挑釁,饒是李曦的忍耐功夫再好,這會子也覺得自己的怒氣值快滿槽了。
當然,不管心裡有多怒,在這種公眾場合,他臉上掛著的,肯定還是那抹似乎萬年不變的靦腆笑容。
繼李昉之後,李曦的二叔李朌似乎也偷偷往這邊看了一眼,不過只是很短的一瞬,還沒等李曦注意到他的目光,他便已經回過頭去,舒心之極的閉上眼睛笑了。
十萬錢呀,沒有他的許可,光是憑李昉他母親,是斷斷拿不出來這麼多錢來的,不過現在回想起來,雖然當時心疼,疼得似乎心肝都給人一把拽走了,但是能有今日這番場面,能有今日這等榮耀值了!
一直以來自己所求的,不就是昉兒能爭氣些嘛!當年自己比大哥就差了十萬八千里,難不成自己的兒子也跟著不如他的兒子?難道兩個人之間的差距就真的有那麼大?他能白身而出仕,官居一縣主簿,自己卻一直碌碌無為,直到他死了,才能藉著他的一點“餘蔭”混個縣衙裡的小吏?自己不服啊!
可昉兒這個傢伙確實是不太爭氣呀,那怎麼辦?
自己家別的沒有,這些年雖只是一個縣衙小吏,錢卻是撈了些的,那行,那就花錢買個爭氣吧,好歹的得讓自己出了這口惡氣!
現在麼,心滿意足了。
想來有了這前後兩次的鋪墊,昉兒也就可以藉機聲名鵲起了,而大哥留下的那個孩子哼哼,現在看來跟老三家那個只知道喝酒的蠢小子已然是沒什麼區別了。
大哥,你在天上都看見了麼?
我兒子,壓過你兒子了!
李朌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來,仰首望天。
然後便是端起一盞酒,一飲而盡,胸中有的是一股說不出的快意。
而這個時候,坐在正席的柳博見自從李昉坐下之後,場面居然安靜了下來,便再次開口敦促,只是不管他說什麼,現場都已經沒有人再敢起身獻詩了。
明明已有珠玉在前,自然沒人願意再出來獻醜。
一時間他的目光所及之處,那些剛才還信心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