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活計,除了他從三叔李肱嘴裡得知了這個裴楊府目前正在準備買鋪面開酒莊,覺得這個契機不錯之外,最重要就是他想熟悉一下這個年代的賬本了,別說他也知道人家不可能長期僱用他這種連字都寫不端正的賬房先生,就是他們想僱,李曦還不幹呢,他只是在為自己未來的道路做準備。
有了這個態度打底子,這工作自然就輕鬆愉快了。
何管家怒目而視,李曦就抬起頭衝他笑笑,路上碰見個下人對他指指點點,他也傻呵呵的笑臉以待,總之是不管看見誰他都樂呵呵的。
可一等回到分給他的那間小“辦公室”裡,他卻會突然一下子收起笑臉,俯下身子認真地搗鼓自己的“實驗”。
嗯,應該被稱作是實驗吧,因為畢竟這個時代還沒有這種東西和這種思路。
一個小鐵鼎,一個李曦設計出來之後讓匠人給打造的酒甑,一小包袱高品質的木炭,以及其他輔助工具若干,當然,最重要的東西是原料——崇義坊狗肉娘子那裡買來的上好美酒。
穿越過來之後,根據李曦的瞭解,這個年代造酒其實還簡陋的很,人們所謂的釀酒其實就是把酒帶著酵母之類的一起放在壇中,讓它一邊發酵釀造一邊貯存,但是喝的時候開啟酒罈之後,卻必須要先篩除掉酵母和渣滓,然後才能飲用。所以在眼下的大唐,人們除了說“吃酒”之外,也管喝酒叫做“篩酒”,就是指的這個篩除的過程。
前些天到處逛,李曦跑遍了城中所有的酒鋪,而且還找了不少人打聽,其中就包括三叔李肱,所以他確信,至少是一直到現在,大唐境內還沒有出現過蒸餾酒。
雖然上輩子不是玩技術的,也不是學化學的,但畢竟是理科生,化學實驗不太陌生,對付這種層次的實驗,李曦可是一點兒都不怵,更何況就算是發怵也得壯著膽子上啊,這種彷彿天生就是留給穿越者發財的機會,李曦怎肯錯過。
不光是他,在前幾天的酒樓裡跟很多人發生了那場爭執之後,李曦回頭把自己可以造出一種高濃度酒的事兒跟三叔一提,就連他聽了也是立刻就兩眼放光。
雖然他並不太相信李曦的說法,認為酒還可以提純,但畢竟出於對自家侄子的信賴,他最終還是點頭,好歹算是允准了李曦要實驗的想法。
當然,以他的聰明,在假定李曦能夠成功“研究”出這種酒的情況下,他自然是很快就明白了李曦之所以選擇裴楊氏這樣一戶人家去做賬房的用心之所在。
簡而言之,分攤風險。
首先,釀酒這個行業雖然利潤不小,但也是燒錢的大戶。而且李曦如果真的能弄出一種新酒來,那就是屬於一件新東西,這個世界上沒人喝過這種東西,更是無從預測它的銷路如何,這一點甚至連李曦都拿不準,因為先進的東西,未必就是合適的東西,事實上就只是李曦知道的就已經有無數的事例都證明了,超前的,甚至不如落伍的。
而偏偏裴楊府最近一段時間正在張羅著要開酒莊子,根據他們家的情況,稍微推測一下就可以猜到,他們新立門戶,正在無比焦急的尋找立身的財路,所以,雙方很有可能會一拍即合,到時候藉助她們的力量先來試驗一下,一旦發現這種酒是有銷路的,三叔可以順勢加入,自然也就是最妥帖不過的路子了。
當然,其實以三叔李肱的財力,完全能夠支撐得起這種小規模的實驗,所以李曦其實完全可以不必藉助裴楊氏,但是話又說回來,雖然是自己的三叔,是對自己很好的三叔,但是李曦卻還是不想把自己的路子完全都交給他去做。
他時刻都告訴自己,我是個穿越者,對於整個的大唐時代,對於整個天下的所有人來說,都是一個無依無靠的外來戶。
所以,可以藉助,但絕不依靠,更不能全盤託付。
無論對誰,都是如此。
李曦小心翼翼地調控著火候,憑藉著感覺大體的把酒液的溫度控制在合適的程度之內,然後幾乎是屏息地等待著結果。
蒸餾的技術說起來一點都不復雜,因為中學那會子就學過了,酒精的沸點和水的沸點是不同的,如果李曦沒記錯的話,酒精應該是在七十八攝氏度多一點,而水則是一百度,所以,只需要始終把酒液的溫度控制在這兩個數值之間,酒精就會一點一點的從酒液中蒸發出來,從而達到與水分離的目的。
道理說起來簡單,但是真做起來卻遠遠不是那麼簡單。
一是酒溫不好掌控,而且連個精確的測溫工具都沒,只能憑藉感覺和目測,二是工具也不趁手的緊,至於第三麼,在李曦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