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裡張旭見王殊彥臉上一陣紅一陣青的,就一臉誠懇地問:“賢侄要買這麼些好酒,莫非是府上最近要宴客?”
王殊彥臉上實在是笑不出來,不過還是衝他施了一禮,道:“是是啊,家父說要,要宴客。”
“哎呀那可是好機會呀”他一轉身兩隻手伸出去,一手拉著賀知章,一手拉著賈曾,道:“王府要宴客,卻是你我蹭酒喝的好機會啊”
然後,他就這麼拉著賀知章和賈曾,一臉憨厚的興奮,問王殊彥,“閒職,我們幾個老酒鬼過去蹭幾杯酒喝,令尊大人總不會不捨得幾壇酒吧?”
“呃”
王殊彥聽了這話真是有種想要吐血的感覺。
前腳你們剛逼著我買了一百壇酒啊,一百壇啊一百壇,後腳就要過去蹭酒喝,這是連消帶打呀
不過當此時,人家幾位大唐的名士開口要到你家裡去蹭酒,這可非但不是蹭,反而是為人稱道的雅事,這可是別人家盼都盼不來的面子哇你還能不答應?
你非但得高高興興地答應了,到時候還得搭上菜餚歌舞的,好好的伺候著,不然,你就等著自家的名聲臭大街吧
人家幾位名士主動提出去你家裡喝酒,說得好聽點,人家自稱是“蹭”,可是在其他人眼中看來,那卻是給你面子了,你若是拒絕了,不免顯得既小氣又不識相了。
因此,當下王殊彥雖然苦著臉,卻還是趕緊低頭拱手,“豈敢,豈敢,若是長史大人和賀工部等諸位肯駕臨寒舍,侄兒這就回去稟告家父,家父定是灑掃以待。”
張旭一聽這個,心裡就滋潤了,很滿意地點點頭,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樣看著王殊彥,道:“那說不得過兩日就要過府叨擾了。”
王殊彥聞言趕緊又是客氣,這時候李曦笑著看看張旭,心裡卻是早就已經笑到不行。
要擱在穿越之前,有人告訴李曦,說古代那些大名士,什麼賀知章啊,什麼張旭啊之類的,你別看他們都是大詩人大名士大書法家,別看他們一個個都派頭十足,其實都蔫壞著呢,絕對是屬於貌似忠良骨子裡流氓的型號,那李曦絕對不會相信。
但是眼下如果有機會能穿越回去的話,一定要去告訴那些整天研究歷史的專家教授們,張旭不只是那個寫禿了蕉葉練就中華五千年第一草書的張旭,還是一個一肚子壞水的可愛老頭兒一個很好玩的老頭兒
當下裡笑著看看他,李曦腦子裡轉著亂七八糟的念頭,卻還沒忘了提醒王殊彥一聲,“那個,王公子,您要的二十壇極品劍南燒春,眼下我們店裡有足量的存貨,這就可以讓您帶走,絕對不至於耽誤府上派用,只是,這個酒錢麼”
李適之眨眨眼睛不說話,賀知章倒是點了點頭,“唔,吾輩雖然好酒,但酒債可是不好欠的呀”
王殊彥低著頭,“給,給,給我身上帶的錢不夠,這就讓人回府拿錢去”
說著,他看了看那幾個猶自站在人家櫃檯前大眼看小眼的家丁,見他們手裡居然還明目張膽的拎著傢伙呢,不由得就是一陣子心裡堵得慌,只是這個當兒卻沒有他發火的份兒,便只好衝他們一招手,“那,諸位大人留步,在下先告辭,告辭”
然後,就在人群的鬨笑聲中,他便要趕緊離開這個讓他栽了個大跟頭的地方。但是就在此時,人群外卻突然一陣喧鬧,然後就聽見有人大聲喝問:“閃開,閃開,市稅司在此辦案,擋路者治罪”
有了這一聲喊,人群頓時就順著那喊聲自動的給裂出一條可供透過的通道來。
這裡畢竟是大唐,這裡畢竟是長安。就算是大家都很喜歡看熱鬧,但是卻絕對沒有人敢冒犯長者和尊者的權威,所以,不管是剛才幾個僕役吆喝著人們給賀知章他們讓路,還是眼下市稅司來人,大家都是聽見動靜就讓路。
甚至於本著縣官不如現管的道理,這市稅司三個字比賀知章等大名士還要好用些。
於是人群分開,便有一位穿著一身綠色官服的官員走進來,這時候正好,一搭眼他就先看見了正要離開的王殊彥。
話說,市稅司在長安來說,實在是個芝麻綠豆一般的小官兒,在這堂堂天子腳下的帝都長安,便一品二品都一抓一大把,他這麼個正九品的小官兒,實在也是微不足道的很,可畢竟他是長安東市裡負責收稅的,卻是商人們的頂頭大老爺,因此便沒有什麼生意人是膽敢得罪的,所以,在喬奈何的引薦下,這位市稅司大人也曾拜見過王家大公子的尊顏。而且像王家大公子這種身份的人,他還真是見不了幾個,所以這一見之下就記得特別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