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視著李曦,眸光中的殺機一閃即逝,道:“大人身為朝廷命官,該知我大唐律法森嚴,卻居然縱容家中下人在此公然鬥毆打人,莫非以為顏樽官卑,便不敢拿大人了麼?”
李曦聞言先是一愣,然後怒極反笑。
這顏樽,倒真得是好一副鐵面架勢啊
先是不問青紅皂白的就要拿人,然後在李曦亮明瞭身份之後,這廝卻居然立刻就果斷的倒打一耙,轉手就在李曦頭上扣了個知法犯法仗勢欺人的屎盆子,而且順勢就把他自己給摘清出去了,卻是擺出了一副鐵面無sī不懼上官的架勢。
若是單論反應之快,心機之狠,此人倒真是個難得的人物
李曦呵呵冷笑,“本官今日才算是開眼了,原來萬年縣還有你這樣一號人物”
然後,他臉上表情一冷,道:“本官剛才已經說了,本官現居刑部司門員外郎一職,目下正在問案擒兇,莫非你萬年縣要阻撓我刑部辦案?”
那顏樽聞言面sè一滯,微微低了頭,眉頭大蹙。
若是尋常官員,給他這麼反手扣上一個屎盆子,只怕是早就氣瘋了,哪裡還顧得分辨什麼道理,這會子也只是曉得怒斥而已,那根本於事無補,自己可以該怎麼做怎麼做,至於事後如何彌補彈壓,那就是韋府那邊的事情了。
但是今日,他卻遇到了一個反應絲毫不遜sè於自己,而且順手就再次拉起虎皮做大旗的人物,這李曦看著年輕,心思卻極是敏捷,只輕輕幾句話,非但把自己給擋在事情外邊了,而且居然還順手給自己扣了一頂大帽子
即便以顏樽的經驗之豐富,一時之間仍覺棘手之極
不過,丟擲了立場不說,他到底也算是一員難得的能吏,因此不過稍許的遲疑之後,他很快就反應了過來,當下他一拱手,(強)硬地道:“李大人,眼下此事乃是發生在我萬年縣的地面上,便該屬我萬年縣先行處理,若是大人關心此事,事後的處理結果,本官會給刑部司門司以及員外郎大人公文以茲稟告,但是當下,大人還是不要阻撓下官辦案了”
頓了頓,不等李曦開口,他便又道:“況且,大人尚且身在案中,雖然只是縱兇打人,但是下官以為,大人還是要避嫌的好。本官位卑官小,自是不敢以下犯上冒犯大人,所以今日麼,大人就不必跟本官回縣衙了,但是,此事一日未結,大人身上便有干係,所以,還望大人在離京之前要具稟於我萬年縣,在此期間,我萬年縣隨時可以傳喚大人訊問。”
李曦聞言眉頭一皺,他實在是想不明白,也不知道這韋家到底給了顏樽何等的好處,竟讓這顏樽為了韋家如此不顧一切,態度(強)硬至此
但是事已至此,看來這顏樽已經是什麼都不管不顧,也非要護住韋閔不可了,而如果今日讓他把人給帶走了,只看剛才那些看客在被韋閔威脅時的表現,李曦就有理由相信,以他的能力,想必一日之內,他就完全可以把這件事情給抹平了,到時候即便裴耀卿這個京兆尹親自出面,也未必就能再找出什麼漏風的地方來。
所以,當下李曦冷笑了一聲,再也不看顏樽,只是淡淡地道:“本官已經說了兩遍了,眼下是我刑部在辦案,但是既然你們萬年縣非要這般胡攪蠻纏,那好,本官與你不相統屬,管不了你,不過,卻是有人能管得了你”
說著,他衝高升和李光弼一招手,道:“保護現場,無論是誰,都不許走掉,咱們便在這裡等著京兆府的人過來。如果有人膽敢阻撓爾等,儘可殺無赦出了人命,都在本官身上”
說完了,他拂袖而走,回到自己剛才坐得那張桌子上,便又重新坐到一身素衣的玉真身旁,見桌上酒菜未動,他便自顧自的斟了一杯酒,又給玉真倒了一杯,道:“咱們且吃咱們的,我倒要看看,這顏樽能有多大本事。”
自始至終,玉真公主便始終都坐在這張桌子上,除了剛開始人群圍定,有些事情他看不到之外,後來人群散開,便一切事情都被她瞧在了眼中。
這韋閔的囂張,與顏樽的“鐵面”處事,都讓她忍不住怒在心中。而李曦的處理辦法,則讓她覺得無比的出氣,於是李曦過來坐下倒酒,她便乖巧地為李曦佈菜。
同時,她小聲道:“這顏樽素有鐵面無sī之稱,而且就連陛下都對他稱讚有加,特意揀拔了他的女兒入宮服shì,說起來你也是認識的,現就跟在福兒那邊,而他的兒子,雖說年幼,據說卻是寫的一筆好字,這一戶人家,連我這不理世事的化外之人都聽過他們的名字,卻不想,這鐵面無sī的顏樽竟是如此不堪。”
李曦聞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