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括楊國忠在內,好幾位督漕使都是新近調進來的,與李曦談不上上下相知,但自己衙門的人出去被欺負了,這個時候也是一臉的憤慨。
這時候,反倒是楊慎狳一臉的平靜,他手裡拿著那份公文,又掃了一眼,才抬起頭來,見李曦正看著自己,便不敢與李曦對視,又低了頭,微微皺起眉頭,道:“這事情,怕是沒那麼簡單呀!”又扭頭提醒常風,“常大人,有些話,要慎言。”
李曦聞言笑笑,“縱容”,這個詞,的確是應該慎言的,搞不好要是有人把他剛才那句話傳出去,這就是得罪人的事兒,畢竟誰也沒有證據可以證明那幫刁民是被“縱容”,的嘛!
只不過這個時候”李曦卻是看著楊慎餘,淡淡地問:“不簡單?楊大人說說,怎麼個不簡單法兒?”,楊慎狳聞言猶豫了片刻,見大家都看著自己”這才開口道:“朝廷政令剛剛發出不足十日,地方上都才剛剛開始準備,估計光是案牘都還沒處理完呢,百姓們如何會得知?再說了,即便衙門裡走漏了一些訊息出去,這重修廣通渠也不過是正常的勞役而已,各縣按照丁口來安排,何來這幫刁民口中的所謂“渭南縣勞役抽取要比其他縣高出一倍,的說法?”,常風聞言點頭,道:“楊大人說的是,這擺明了就是哼渭南縣”
李曦始終不置可否。
頓了頓,楊慎餘似乎是回憶了一下,才道:“錢暢,河東道恆州人,開元十四年進士出身在澤州端氏任上時,頗有治聲,據說他娶的,乃是宮中麗妃娘娘的孃家侄女,也就是趙國舅的庶出女兒”
李曦聞言忍不住與柳榮交換了一個眼神兒,心想這楊慎狳還真不愧,是世家出身啊人事精熟料事精準片刻之間,竟是飛快的就把思路給整理出來了,而且在李曦看來,似乎他的思路和自己幾乎是完全一致無限的接近了真相。
於是他問:“楊大人的意思是?”
把該點明的點出來就已經足夠了,多餘的話楊慎餘可不敢亂說,想了想,他才淡淡地道:“大人,這件事情,似乎不好措置啊。板子不落下去,此後肯定各處都要出來挑刺,重修廣通渠一事,說不準就要有反覆。可要是想讓板子落下去就怕抓不住什麼理由呀!”
李曦聞言點點頭,這種事情,就目前來看,渭南縣地方充其量也就是一個治理地方不力的罪過而已,幾百個刁民雖然聚集起來,卻到底是既沒有真的衝擊驛館,也並沒有把魏嶽他們怎麼樣。
再說了,包括魏嶽在內,大家都不是渭南地方的官兒,對當地情況很不熟悉,那些刁民說聚就聚,說散便散,等到自己這邊派了人過去,根本就不會抓到任何人,而指望渭南縣幫著抓人,又是根本不可能的,所以,自己等於是連人家的一絲兒把柄都攥不住,如何問罪?
這時候,李逸風謹慎地建議道:“大人,這事情,咱們是不是先上抿刑部,同時給京兆府也送一份公文過去,看看他們那邊的反應再說?”
不得不說,要放在官場上,李逸風這個說法才是正統的做法,中正平和,一切都按照既定的規矩來。所以他說完之後,楊慎狳等幾個人就是頻頻的點頭贊成,就連常風想了想之後也是說,“目下看來,也只好如此,想來刑部和京兆府,總不該坐視這渭南縣如此胡來!”
李曦自然是從善如流地答應了下來,不過頓了頓,他卻又道:“該行文的還是要照常送過去,但是,總不能咱們的人被欺負了,卻只能等著別的衙門伸手幫咱們吧?”
眾人聞言面面相覷,片刻之後,大家齊齊躬身道:“願憑大人吩咐!”
李曦揹著手,道:“咱們江淮轉運使司剛剛肇建,地方上不認識咱們,這也不願他們,但是冉們既然要做事,就不能老是讓他們不認識咱們吧?所以,本官以為,也是時候讓他們認識一下咱們這個新衙門到底是個什麼衙門了!”
渭南縣縣衙,後衙。
縣丞更俗腳步匆匆地走進來,只是在門外問了一句,然後便推門而入。
見縣令錢暢正在看書,他便道:“大人,那位魏嶽魏贊事還是一副很生氣的模樣,說是地方不靖,不便前來縣衙,想必“是昨天那幫人真的把他們嚇壞了。”
錢暢聞言放下書,忍不住(露)出一個輕蔑的表情,冷笑道:“這個魏嶽我知道,在戶部裡做了多年的主事,是個不怕事兒的,要說害怕,我看未必,他這是想擺一擺姿態,逼著咱們出面拿人呢!”又冷笑一聲,道:“想的倒容易,也不自己打量打量,以為這是在他們那個什麼狗屁衙門裡呢?這裡是渭南!”
更俗聞言頓時附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