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白那是沒有用的,他只是由緩步漸漸變為慢跑,直到狂奔,他朝著那個固定的地方跑了過去。
只有那裡是安全的。
盡頭是兩扇竹製的門扉,那似乎是鄉間才有的物件,為什麼會出現在宮中呢。
他衝了上去,猛力推開門扇。
光一下子湧了進來,異常溫柔地將他圍繞其間,撫摩著他。他幾乎浮了起來,緊緊閉上了眼,突如其來的光亮讓他還無法適應。
隔了片刻,他睜開眼,落在地上。
屋子裡,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正站在桌前,聽到開門聲,少年直起了腰,放下手中墨塊朝他看過來。
“你又遲到了。”那少年笑了起來,帶著一種獨有的不羈笑意和篤定。他的樣子異常清晰,周遭的事物都顯得很模糊,只有這個人始終那麼鮮明。
看到這張臉,他突然踏實了,那些黑霧沒法在這裡傷害到他,他知道。
少年朝他走過來,一雙眼笑得彎彎的,他的心又開始狂跳。少年在他身前停下,朝他低頭下來,眼中有些促狹之色
他屏住了呼吸,還是受不了那越來越近的呼吸聲,只得閉上了眼。
臉旁有什麼一觸而過,他睜開眼,少年正彎身將他身後的門掩上,臉上觸到的不過是他的肩,少年比他高一個頭,那肩仍有些單瘦,但已經開始有了成人的輪廓。
少年低頭朝著他笑道:“而且總不關門。”
看著少年的背影,他無法自制的臉紅了,有種很難言的羞愧感。
少年走回桌邊,他身後不知何時多了個人,那是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長鬚過胸,眉目間透出的神色堅毅而嚴肅,他扶著少年的肩,那兩人面貌有些相似。
“定兒,還不快過來!”那中年人沉聲道。那聲音中隱隱有些責備,然而正是這種帶著親密感的責怪,是從其他人那聽不到的。
他定了定神,朝兩人奔了過去。
還不待他到兩人面前,四周突然扭曲,他吃驚停了步,看到那少年眨眼長大了些,似乎是十七八歲的模樣,更高了,也更開始有男人的味道,看起來已經快是個大人了。
少年雙腿一屈跪了下來,抬頭看著負手立在他面前,臉色鐵青的父親。
小皇帝忍不住開口:“楊”還不待他的話出口,中年人已經舉起手中的木鞭,重重擊在少年的背脊上,皇帝抽了口冷氣。
少年柔順地低下頭,沉默著忍受那痛楚,一下又一下,那血透過衣裳滲出來,漸漸染成駭人的一大片。
他衝了上去:“楊梁,站起來!”
那兩人似乎都沒聽到他的聲音,酷刑繼續著。他撲上去,卻抓不住那隻殘酷的手,他一次次與那隻手交錯而過,再訝然回首,直到他知道自己無能為力阻止這一切。
他開始流淚,為自己的無能和即將到來的一切。
那刑法終於結束,中年人看著兒子蒼白的臉及閉得緊緊的嘴,從頭到尾,愛子也沒流露出一絲要求饒的樣子,只是定定看著自己。他已經是個男子漢了,但這勇氣用的不是地方。
中年人愣了片刻,突然間淚流滿面。
少年楊梁怔住了,他似乎被從來不苟言笑的父親這突然間的軟弱嚇住了。隔了片刻,“爹——”他撲了上去,試圖抱住父親的腿,卻被父親無情地踢開。
他跌坐在地上,絕望地看著父親。
中年人冷冷道:“別叫我爹,我楊亭一世英名便要壞在你手上了!”
楊梁怔怔看著父親,背後的血流了下來,整合一灘,他也不覺得痛。
楊亭仰天長嘆:“從今後,人人都會說楊家出了個以色侍君的下作胚子,你!”他惡狠狠指著他,楊梁猛然一抖,驚駭看著陌生的父親,楊亭一字字恨恨道,“勾引主子,不知廉恥,丟盡了我們楊家列祖列宗的臉!!太子如今身處險境,萬歲已經下了決心要廢他,事至於此,我培養他的一番苦心如今全都白費這種種一切全都拜楊梁大人你所賜啊。”
楊梁木然抬著頭看父親猛然起身:“以太子的資質和出身經歷原有望成為明事理的明君,成就一番太平盛世,造福天下百姓,這是何等大的功德。如今功虧一簣啊楊梁大人!”楊亭拂袖,瞥著早已經呆住的兒子,冷聲道,“這千古罪人,你可還要繼續做下去!!”
楊梁僵硬的背影印在皇帝眼中,皇帝的目中早已經滿是淚水,他不明白目前這一景,到底是親眼所見還是出自自己的幻想,然而這種無力感如此的真實和沉重。
“楊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