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過身來,笑道:“陳公子,好久不見了。”
陳睹看到他,連忙叫道:“銘兒,這位公子候你許久了怎麼今日下朝晚些?”
陳則銘也不應答,右手搭在劍柄上,立在門前,定定看著正起身,朝自己拱手微笑的匈奴右賢王。
陳睹看他舉動神態古怪,訝道:“怎麼?”
律延笑著朝發已蒼白的老人解釋:“伯父,陳公子與小侄本來只是一面之緣,都是小侄仰慕之心太甚,才冒昧前來,陳公子一時記不起小侄,也是應該。”
陳則銘微微一掃,見律延身後站著兩名黑衣男子,高大威猛,雙目精光四射,一看便是高手,顯是他貼身護衛。見他看過來,那兩人又往陳睹的方向踏了一步。陳則銘收回目光,前方律延正搖扇從容微笑。
陳睹道:“左公子談吐不俗,讓人過目難忘,銘兒怎麼可能忘記,左公子說笑了。”
陳則銘垂下眼,握緊了劍柄,答道:“沒錯父親,我不過是乍一見面,太驚喜罷了。”
說著往前走了幾步,解劍坐了下來,放到身旁桌上,對陳睹道:“父親,我與左公子許久不見,有些話要說,煩勞父親陪了許久,想是也該累了,請父親先去休息吧。”
陳睹點頭,起身向律延告辭,律延笑著應對,倒是配合著陳則銘,不露半點痕跡。 那兩名護衛見陳睹離開,不禁都回頭看律延,律延抬了抬手,那兩人才重回律延身後。
律延復又坐下,一名護衛為他斟滿茶碗,他喝了一口,突又省道:“給陳公子也斟上一杯啊,斟上。”
陳則銘好氣又好笑,見那護衛走近,手中一緊,便要發難,卻聽律延不緊不慢道:“我二十四衛都埋伏在院內外,陳將軍想要全家平安,還是少安毋躁的好。” 陳則銘一怔,緩緩鬆開手,心中惱怒,那一干守城衛士居然如此失職,放了這許多匈奴人進城,明日定要看看是誰領隊,治他個翫忽職守之罪。
待護衛遞過茶,陳則銘默然接過,也不做聲,律延奇道:“將軍不問問我為何來此?”
陳則銘看他一眼:“王爺為何來此?”
律延頓覺索然無味,指著他道:“將軍相貌俊秀,為人卻實在有點無趣。”
陳則銘哼了一聲,隔了片刻道:“多謝誇獎。”
律延拍手:“孺子可教也。”
陳則銘看他一派漢人書生打扮,若不是臉上那傷痕,實在看不出半點匈奴人的影子,舉止言行顯然是受漢人影響極深,心中也是奇怪。
律延“啪”一聲,收了扇子:“本王今日來,要請將軍帶個路。”
陳則銘望他片刻,斷然拒絕:“不行!”
律延挑眉道:“本王可還沒說要去哪。”
陳則銘淡然笑道:“到這京城來,還能去哪。”
律延陰惻惻一笑:“滿院子的人,數十條性命,將軍都不顧了?!”
陳則銘不語,面無表情,卻看不出在想什麼,律延趁機道:“我只見見那小皇帝而已,從未打算傷人性命。你想想看,真要殺了皇帝,驚動京城十萬大軍,難道我能全身而退。怎麼說我也是貴為王爺,要殺也該是買兇殺人,怎麼會親身上陣。將軍何必如此固執?”
陳則銘仍不言語,隔了片刻方道,“你見他做甚?”
這是輛很寬敞的車,但青石路上顛簸,坐起來並不舒服。陳則銘掀開車簾,張望了片刻,嘴角微微勾起笑意:“路走錯了,王爺。”
律延坐在對面,若有所思看著他。
路的盡頭是座小庭院,此刻已是初秋,葉片金黃,如雲般布在頭頂。陳則銘跳下車來笑:“王爺不是想入宮面聖嗎,怎麼卻帶我到了這裡,”又環顧片刻,讚道,“好個幽靜所在。”
律延也跟著下來:“那不過是個託詞,胡亂說說而已,將軍已經看出來了,何必又諷刺我,這是我剛買下的一座院子,將軍如是喜歡,送給將軍好了。”
陳則銘冷冷看他:“那倒不必,王爺若是好心,不妨把我府內的二十四衛撤走,陳某已經是感激不盡。”
律延笑眯眯道:“不急不急。”
待入了院子,有人端上酒菜,居然很是豐盛,顯然之前就備下了,只等他來。陳則銘微微一笑,也不客氣,提筷便吃,他早已飢腸轆轆。
律延道:“不怕我下毒?”
陳則銘道:“那又如何?”
律延頷首:“生亦何歡,死亦何懼。”
陳則銘微震,口中酒菜突然間沒了滋味,手上便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