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你立誓再不見他,否則你一旦開口,我便殺了你。”
楊如欽笑一笑:“好,我若再逼你帶我入宮,必然死在你劍下,不得全屍。”
獨孤航這才露出些許笑意,片刻後飛快地隱去。他從來少笑,只跟楊如欽一起時,才外露些,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
楊如欽走了兩步:“獨孤你聽過那句詩沒?”
獨孤航看他一眼,直接道:“我書讀得少。”
楊如欽慢慢吟道:“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
獨孤航不說話,腳步卻停下來。
楊如欽笑道:“於我真是深有感觸啊”說著往前行去,走了片刻,才覺察對方落在身後,不禁轉頭。
獨孤航聽了這話,心中隱約不安,他只是粗通文墨,這詩句淺顯,倒還聽得懂,但楊如欽言後的意思,他卻有些琢磨不定起來。
正思忖間,見對方招手叫自己時身形修長,形容儒雅,與那身兵士裝扮頗不合,突然想到,對方如此文弱,在自己手下三招也過不了,能壞什麼事呢。這麼一想才是豁然,連忙急步趕了上去。
陳則銘大軍將近邊關之際,某日紮營後,兵士來報說有人營外求見,說是聽聞魏王領軍來退匈奴,特來獻計。
陳則銘心中微惑,暗想難道是有奇人異士前來相助,忙命人將那人請了進來。
待見面一看,不禁大失所望。
來者是個十幾歲的少年,眉目間尤帶青澀。走進賬中,那少年帶著笑東張西望了一番,見各種物件都露出驚奇的樣子,頗有些憨態可掬。
陳則銘滿心疑慮,柔聲道:“誰讓你來的,有什麼事?”
那少年看他一眼,突然跪了下來,仰頭笑嘻嘻道:“回稟魏王,我自己來的,連家人也沒告訴,從京城一直跟到這裡才追上魏王,魏王千歲的腳程好快。”
陳則銘大是驚訝,仔細看他半晌,見他神態舉止間確實是不合年齡的天真,才覺察這孩子似乎是個傻子,不禁啞然,那什麼計策自然也不用再問了。
他靜了片刻,方叫了軍士進來,將這少年領將下去,安排他先吃飯,再將這孩子送至最近的村舍。
那少年笑吟吟聽著,也不做聲,似乎並沒聽懂那些對話。
匈奴那一方卻因為風暴而在路上耽擱了行程。
如此一來,兩軍抵達邊關的時刻先後居然只相差了幾個時辰。
律延遙望邊城上的旌旗搖曳,忍不住低聲嘆息。他早得知訊息,漢人發出二十萬大軍,領軍者卻是與他交戰多年的夙敵陳則銘。
烏子勒扯過韁繩急道:“父王,他們來得如此快,這一碰頭卻真是硬仗了。”
律延露出微笑,“不妨,他來了就好。”
烏子勒驚訝看著父親,難解其意。
律延道:“多年前,我曾去過漢人的京都,那裡果然是繁華似錦,商賈如雲,條條街道都是整整齊齊,人來人往身上居然半點灰塵也沒有,實在是個好地方。”
烏子勒認真盯著父親,聆聽他的每一個字,雖然不明白話題為何會突然轉到若干年前,可他知道父親必有其用意。
“那一次,我見了很多人,”律延指著眼前高大的城樓,“那其中,就有這位如今已經萬人之上的異姓王。”
他露出追思的神情,微笑起來:“不過當年他還只是個小小的將軍,不值一提。”
烏子勒順著父親的手,望見城樓上迎風懸掛的旗幟,那錦旗如同雲濤般不斷的翻卷,將那個筆意遒勁的字一次次展現出來。
那是個“陳”字。
律延也盯著那字:“我還見了當初漢人的皇帝,那應該說是個不容小覷的年輕人,有帝王該有的無情你不用擔心,他已經被他的弟弟取代,其實在更替的當時,我們就該出兵,可惜啊”說到此處,他似乎才突然憶起自己的抱恙在身,忍不住猛咳了兩聲,驟然間佝僂了身體。
烏子勒露出擔憂的神情,卻並沒多問。
父親是個蔑視軟弱和同情的人,他只能暗自不安。
律延咳完後,復又直起脊背,他面上的笑容突然間不可琢磨起來:“可實際上,很少有人知道,那一次我真正去見的另有其人。”
聽到此處,烏子勒目不轉睛盯著父親。
律延卻突然住口不說了,遙遙看著城樓,思忖片刻,漸漸有些若有所思。
言青這日休沐在家。
他被調回京後,昔日舊友紛紛設宴恭賀他右遷,難得如今終於能將各路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