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潛在船底鑿洞的人。想到這裡,猛然意識到了某種危險,深更半夜造訪,基本上不會是為了品茶下棋聯絡感情的,既不是來聯絡感情的,那肯定就是來傷感情的。我又看了沈睿一眼,滿目憂愁,是不是應該先找個地方讓他躲起來?
顯然,爹爹也想到了這一點,看著沈睿問了句,“你要不要回避一下?”
沈睿微微一笑,掃了我一眼,淡然道:“不必了,他既是有備而來,我怕是避無可避了,平白連累了將軍,實不划算。”
爹爹點了點頭,與沈睿各自回到座位上靜候,半盞茶的功夫不到,只聽外面腳步聲凌亂,火光四起,似是有大隊人馬包圍了院子,沒等家丁通報,一行人闖進了大廳,為首的一人眉眼與沈睿有三分相似,可氣魄卻差得許多,目光狡黠,冷笑了一聲,道:“二哥果然在這裡。”
爹爹將茶碗穩穩的撂在桌上,攏了攏袖子,看著面前桀驁不馴的沈謄,輕描淡寫道:“三公子深夜造訪老臣的府邸,還帶了這些官兵,不知意欲何為?”
沈謄上前幾步,不經意間看到了我微微一愣,上下打量了幾眼,嘴角的笑意又加深了幾分,只可惜他的笑容遠沒有沈睿的和煦,令我不禁作嘔。沈謄收回目光,漫不經心的看著爹爹,冷著聲音道:“將軍多心了,我只不過是前來請二哥回宮。”說著,又再看我,“難怪二哥總惦記著往將軍府這邊跑,原是有這麼一位美嬌娘,若知如此,我也該早早的來拜會將軍才是!”
沈謄的兩道熾熱的目光灼得我臉通紅,平生第一次被人調戲,還是明目張膽的,他敢如此除了狂妄自大,只怕更多的還是挑釁,頓時感覺周圍的氣氛也冷了下來。
沈睿速不及防的站了起來,沈謄一個激靈忙著後退兩步,手按在了劍柄上。
沈睿抖了抖衣襬,笑言:“既是請我回宮,何苦勞煩這麼多人,只三弟你一人來便可。如今天色已晚,我們也確實不該再打擾徐將軍與秦姑娘休息了。”說著,一回頭喚道,“懷安,還不快去把我的馬牽來!”
剛剛還差一點兵戎相見,只是轉瞬的工夫,周圍安靜的如死寂一般,唯有月光昏昏暗暗,爹爹走上前,拍了拍我的肩膀,“你放心,沈睿他不會有事的,最多也就被軟禁起來。”
我鎖著眉頭,腦海裡竟然浮現出魯國亡國時的那幕場景,大火衝斥著宮廷,肆無忌憚的四處蔓延,猛獸一般吞噬了整個王宮,實在可怕,可眼前的這場禍事不正如那摧毀一切的火海一般,終不知道要連累多少無辜的人。
翌日天剛破曉,爹爹就已入宮覲見晉侯,可惜一連幾天都被擋在了殿外,回話的太監說是晉侯傷勢未愈,御醫囑咐不可為瑣事煩勞,要靜心修養。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做臣子的自然不再好意思杵在外面礙眼了。看著爹爹一籌莫展,我也跟著長嘆一聲,一般情況下,做君主的一想著靜心了,做臣子的必然就要鬧心。
如今的形勢是人人自危,根本沒有人肯貿然出頭,爹爹去拜會沈睿的準岳父趙將軍,結果也被拒之門外,理由是腳疾復發不易見客。
自從三公子沈謄接受調查刺客的事,朝野內外人心惶惶,先是正夫人與二公子沈睿被軟禁宮中,接著又是與世子容平日往來甚密的官員被關進了大牢,再後來,又傳出世子容在獄中畏罪自殺了。
事情到這一步真的是無法收場了,不知道要犧牲多少的生命來平息。爹爹拿著一塊染血的紋龍玉佩交到我手上,我的心一下子沉入了湖底,這玉佩的花紋樣式我記得清楚,是世子容的。看著我驚恐的眼神,爹爹點了點頭,我心裡一陣酸楚,不僅為生者擔憂更為逝者傷心,宮廷之中從來都是爾虞我詐,太多的人心裡裝著太多的謀算,可世子容卻是個異數,雖然相處日短,但我能感覺到他是一個很直接的人,愛也簡單恨也簡單,簡單到沒有半點的花招與心機,只有滿腔的真情真意,也許正是如此,他才難活長久。也不知道易北迴來能不能接受這個噩耗。
不過,現在不是擔心易北的時候,有一個人更讓我掛心,宮廷裡的事情,從來不會因為一人起而止於一人的,不知要牽連多少人,而他,肯定是首當其衝的。
“事到如今,二公子也怕是難脫干係了。”爹爹也想到了這一點,“二公子畢竟是被世子連累的,單隻求情已經沒什麼用了,要想救他,唯有查明事情的真相,可眼前卻一點線索都沒有,但凡知道其中一二的人都莫名的死在了獄中,而刺客在逃,怕是再難追回來的。”
爹爹一邊說著一邊踱來踱去,“有幾個世子的門客,熬不住酷刑,胡亂指證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