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的七八分在裡面。但明思方才提出的這個建議卻真正是錦上添花,為這支舞曲恰到好處的增情添趣了。
且明思的言辭雖氣度不凡,卻也未越俎代庖。用的乃是建議相商的問句,也算給了他這管事的一個臉面。多木自是有幾分真心心服。
三支舞曲後便是兩支唱曲的節目。一個是歌伶用琵琶自彈自唱。另一個是雙人對唱,一個高音部女音一個低音部唱男音。詞兒寫得甚是諧趣,明思聽著也覺得有意思。
明思讚許幾句後,這些歌舞伶娘便退下。退下後。卻似無人上場。
明思一怔,隔著輕紗看向多木,“單子上不是還有一個曲目麼?“
多木朝亭內行了一禮,語中幾分為難,“回王妃,咱們府裡本是備了六個曲目。還有一支琴曲未上,不過那琴師這兩日病了,今日怕是——”
“管事大人,景明來了。”他正說著。話聲便被樂隊中的樂師打斷。
他一愣,轉首望去,只見一個身材欣長的男子抱著瑤琴從園門處緩步而來。
只見他平凡的面容上看不出表情。只那一雙眼卻黑亮深幽之極,為這張平凡發黃的臉添了數分光彩。他身量高挑而單薄,無絲毫佝僂之態,步伐走得緩慢而從容。
多木愣了一瞬。面上也添了一分喜意。方才樂師隊長稟報說景明病了兩日,昨日甚至未起榻,他心裡雖惱怒不滿,但也不好說甚。榮烈喜樂律,這瑤琴獨奏更是每年的定例。如今府中精簡人手後,留下的琴師只這景明一人。那日他說歸說,但也聽得出這景明琴藝確實不凡。而在那日後的第二日,景明重新選了一曲,他也算滿意。
待景明緩步行到場中行了一禮後,他略略頷首,“今日是王妃閱曲,好生奏曲。”
景明朝他點了點頭,一旁也有樂師幫手將琴案設好,接過他手中瑤琴置放好。景明走到琴案前坐下,朝輕紗的方向靜靜看了一眼後,將雙手放於琴上。
一瞬後,琴聲便起。只聽那曲聲歡快輕盈,奏得卻是一曲歡快的《鸞鳳和鳴》。
琴案設得近,離亭子不過十步之遙。
隔著雪色輕紗,明思的目光落在正在撥動琴絃的那一雙手上。那雙手膚色微黃,卻比臉上的膚色要淺些。有些瘦削,十指纖長,撥動琴絃的動作優美而嫻熟,透著一種高貴秀雅。
明思面上神情恬淡,唇角一縷淺笑不滅,眼底卻有些怔忪。
如果那日還有些疑慮的話,如今已毫無質疑。
這兩日,她曾有過萬分之一的希翼。那七八分相似的《枉凝眉》——也許,也許只是一個跟她同樣身份的人。雖然這個可能性連她自己都不能信,可還是存了些希望。
可方才那步步從容的步態,那一身刻意掩飾了卻掩蓋不住的氣度風華在那一眼隔紗的對望中,那雙眼眸深幽如海,雖只一眼,卻似深得讓人看不到底
耳畔琴聲歡快跳躍,明思心底卻輕輕嘆氣。
也許,這就是天意吧。
那日那支曲子,他應不是刻意。園子在外院,他不可能知道自己會恰好經過。奏那支曲子或是隨意,或是因不想在壽宴上表演自己真沒想到,這數月,他竟然是在王庭的王府之中。
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還是別有所圖?
這時,琴聲停歇,多木的聲音也隨之響起,“回王妃,景明奏完了。不知這支曲子,王妃可覺得合適?”
明思卻有些猶豫了。
他竟會抱恙而來,那她原本的決定是否還合適?
“琴聲似有些力虛,可是身體有恙的緣故?”明思望著那琴後的身影,輕聲問道。
景明似怔了怔,然後緩緩起身,靜立片刻,微微頷首。
一旁樂隊中一箇中年男子也站了起來,語聲小心翼翼,“回王妃,景明這兩日病了。眼下還有半月,想必將養幾日就能好了。”
明思的餘光看了一眼遠處正在修枝的老花匠,淡淡而笑,“既是如此,那待病好了再奏一次。若是無礙,再上場吧。”
多木聞言賠笑,“多謝王妃寬容。”又轉身看向景明,“還不快謝過王妃恩——”
“小姐——”多木的那個“典”字還未出口,便被蓮花慌張的聲音打斷。
明思一怔,那到了口邊的“不必”也退回,轉首朝遠處望去。
蓮花從月洞門一路小跑而入,腳步同表情皆是驚慌。氣喘吁吁地到了跟前才注意到園中人多,不由一呆,頓住腳步。下一刻,未有開口,卻目光急切地朝明思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