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笙引到了靜湪院。
明思雖是退了熱,但精神還是有些不濟。
一夜間也睡得半夢半醒的,早上秋池來探的時候,雖是醒了卻還是未睜眼。
待秋池離開後,又睡了會兒才起身用了早膳。
大夫來複診後,雖無甚精神,但也不想躺著,便坐在床上同兩個丫鬟說話。
喝了藥後說了回子話,臉色便有些倦,兩個丫鬟一見,趕緊勸她歇下,明思也未多言,順服的又睡下了。
是以,納蘭笙來的時候,明思並未醒著。
納蘭笙聽聞明思睡下,便在外間坐了,問了些兩個丫鬟前日的具體情形。
方說得七七八八,便聽內間傳來明思的囈語。
三人對視一眼,起身朝內間走去。
繞過屏風,囈語已經停住,藍彩拉開帳幔,只見明思蹙著眉頭睡得極不安穩,額上一層薄汗。
納蘭笙皺了皺眉頭,看向藍彩。
藍彩嘆了口氣,接過帽兒遞上乾淨的棉帕,替明思沾了沾汗。
三人又退了出來。
“自昨日起,一睡下便是這般。”藍彩低聲道。
藍彩心裡有些懊悔,想著是不是自己說那些話太過了些,惹得明思心重。
這般情形,納蘭笙也無甚辦法,只心憂的朝內間望了一眼,“下回大夫來,看看能否開些安神的藥。這般不安穩,對身子也是傷損的。”
帽兒低聲道,“先前新熬的藥已經是下了安神的方子。”
明思又在繼續昨日的夢境。
同樣的灰濛濛,同樣的無邊際,偶爾有隱約的嘈雜聲伴著些許色澤變幻的光暈傳來,卻還是聽不清楚。
雖有些半夢半醒,但明思知道自己是在做夢,也記得這個地方。
昨夜同藍彩說了話之後,她又做了和之前同樣的夢。
心裡有些不安,她不明白為什麼她的夢裡會出現胡之文。
而且胡之文還有那樣的表情,對她說那樣近乎荒謬的話。
在她的記憶中,胡之文不過是一個比一般同事要親近些的學弟。
她有些不明白。
可這一回,走了許久,也沒有看到什麼。
她覺得有些累,停下腳步朝那虛無間大聲喊了幾聲,卻沒有人回應。
忽地有人伸手來拉她,她轉過身,卻見外公帶著慈祥的笑意站在她身後。
頓時驚喜,然後溼潤了眼眶,撲過去抱住,“外公,外公,真的是你,我好想你。”
外公笑著摟住她拍了拍,“傻孩子啊——”
她緊緊摟住不放,“外公,我很久沒夢見你了,我好想你。”
外公鬆開她,帶了些皺紋的臉上笑意微微,那雙眼還是像以前那樣睿智慈愛,“穎琪,不要再到這兒來了。過去的已經過去,都忘了吧。”
她愣了愣,還未說話,外公的身影便漸漸朦朧淡去。
她一驚,“外公,外公”
不甘心外公這樣消失,她四處跑著,想再次找到外公的身影,卻怎麼也找不到。
忽然腳下陡然一空——
緩緩地睜開眼,明思沒有像昨日和今早醒來時那樣迷茫。
這一次,她很清楚自己是在做夢。
也沒有忘記如今的身份。
看著帳頂的雲紗,她深深地吸了口氣。
學過心理學的她,很清楚夢境其實是人潛意識的反應。
昨日做了夢後,她一直很納悶自己的夢中為什麼會出現那樣的胡之文。
對於自己上一世缺失的記憶,她不是沒有試圖想起過。
但幾次的無果後,她便放棄了。
隱約地,心裡似乎有個暗示讓她也不想太過的追求這個答案。
可方才的夢境中和外公的對話卻讓她有些不解。
她不能分辨那話是出自她自己的潛意識,還是真的是外公想對她說的話。
自己兩世的記憶讓她無法再做一個堅定的無神論者。
從心底,明思願意相信那真的是外公。
可隱隱地,又不確定。
嘆口氣,明思心道,無論是自己的潛意識還是真的是外公說的話,其實都一樣。
既然已經過去,就不要再尋求了。
將心底的所有雜念摒棄掉,明思深深呼吸一口,坐了起來。
屏風外很快傳來腳步聲,最先出現便是納蘭笙。
見到明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