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喝了三杯,只覺渾身暖意融融,舒坦已極。
放下酒杯,又倒了一杯,瞟了一眼還在怔忪的納蘭笙,“五哥哥,這不過是故事,莫要想多了。”
納蘭笙愣了半晌,忽地望著明思,“六妹妹,若是真有喬峰這樣的男子,你可會喜歡 ?”
他心中對這喬峰是一千個一萬個佩服和嚮往,只覺得這樣的男人才是真正的大英雄真豪傑。
明思轉著手中的細瓷酒杯,目光落在微漾的酒水中,此刻,頰已生暈,一雙眸子卻愈加黑亮清幽,“不會!”
語聲乾脆利落。
納蘭笙一怔,頓時大為意外,這樣的男子磊落光明,重情重義,且又專一痴情——明思竟然不喜?
見他呆怔不解,明思偏首一笑,沒有解釋,卻問,“你說阿朱為何一定要死?”
納蘭笙更不明白了,眸光疑惑,“你方才不是說過了麼?她是為了阻喬峰尋仇,怕大理段氏圍攻喬峰?”
明思頷首輕笑,望定納蘭笙,眸中水潤之極,卻又深邃如潭,“喬峰此人,雖是重情重義,卻少了迂迴變通。他心中將恩義看得極重——阿朱雖是他至愛之人,可也是他殺父仇人之女。這一生,阿朱縱然能阻他報仇,但喬峰明知父母無辜而死,身為人子不能為父母報仇雪恨,他心中又如何會釋懷?阿朱縱然能伴在他身邊,兩人之間只怕也再不能如過去一般——一生一世,終究是意難平。阿朱正是早已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她才寧願用這樣的方式。只有這般,喬峰才能真正的放棄報仇,否則,喬峰一生一世都會陷在未能給父母報仇的自責自怨當中。”
端起酒杯輕輕晃了晃,明思挑眉而笑,意態中頓時帶了幾分肆意的柔媚,緩聲輕道,“喬峰這樣的男子,太過黑白分明,他胸中裝著太多東西,也看重太多東西。有民族大義、有武林道義,既看重中原的養育之恩,也放不下父母的生養之恩——這樣的男人的確是大英雄大豪傑,可看重的東西多了,卻不懂放下,只會苦了自己又苦了身邊的人。女人若愛上這樣的男人,只怕是太累”
納蘭笙聽著,細細思量半晌,心裡也漸漸明白過來,“原來是這樣”
而那廂的魯王乾坐了半晌,實在坐不住了,望著那窗邊不知在看什麼的主僕二人,站了起來,“睿王,今日是小王王妃壽辰”
今日晚膳前,他接到門房遞上的帖子就趕緊出來了。雖然安撫了幾句卻又不能道明是何人約他,最後雖搪塞了過去,可王妃還是老大的不高興。
他心中也是苦楚難述。
萬萬想不到數月前,在他府中盜去那些賬本書信的人竟然是西胡皇帝的人——眼下被人逮住了尾巴,他只能陪著笑臉,虛以委蛇的應對著。
這幾個月,他揀了些無干緊要的訊息送了去,也不見那邊有何動靜。
沒想到,這風大雪大的,這西胡皇帝一母同胞的親弟弟卻忽然出現在了大京約他相見。
他急匆匆地來赴約,誰知這睿王什麼都未說,就這樣將他晾在一邊。
他好歹也是個世襲罔替的異性王,在大京那也是叫得上名號的人物,這睿王也太不給面子了些!
魯王也是老謀深算之輩,心裡雖是有些怨氣,但面上卻絲毫不敢露。
這睿王敢單槍匹馬的來約見他,定然是有所杖持的,如今還不知他來意如何,也沒必要撕破臉。
聽得魯王出聲,榮烈才想起房中還有個魯王在,方才被隔壁那女子所言引了些興趣。
走到窗邊又聽了一段評書,卻覺得比先前下面那說書先生所說的生色了十倍。
且聽那女子聲音低沉嬌柔,學那阿朱說話更是字字句句皆似有無盡纏綿之意。而後同她那兄長評述那喬峰時,嗓音不知為何竟然又變得婉媚無比,聲聲如撓到人心底一般。
今日選在這白玉樓,是聽聞這新開的酒樓中有特色的豆腐菜餚。
一開始他並未在意其他,魯王繪聲繪色地向他推介這評書,聽了魯王的介紹,他也覺得新奇有趣。
頭一次聽這樣的段子,加之他心裡也想著晾那魯王一晾,便乾脆聽那說書先生說起了書。
聽完之後,雖覺得這段子好聽,可心中也不免認為那阿朱的女子愚蠢。
不曾想,這時卻聽見隔壁傳來一個女子隱約的聲音——竟然說那阿朱是太過聰明,太過通透?
他便起了興致,走到窗邊聽那女子如何分說。
這一聽便出了奇,這女子不但聲音有些意思,還竟敢那般大膽的評說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