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停住腳步抬首望去。
明思主僕三人到了。
在內堂門口站定,藍彩替明思解下披風,露出裡面櫻草色的束腰立領繡花小襖,和同色的煙籠百水裙。
明思抬首朝包不同微微頷首一笑,語聲溫潤,“包副將久等了。”
看到明思的笑容,包不同有些發怔。
夫人還是那個夫人,可就在方才那個微笑間,他忽地想起了自己曾經在看到過的蒼郡山崖上的蘭花。
他說不出具體的形容,只是讓人覺得很舒服。
淺淺的淡黃色衣裙,領口和袖口接了寸餘的銀色鑲邊,鑲邊上是秋香色的回字紋,邊口綴著雪白的兔毛。
這身素雅的衣裙配著流蘇髻上翠玉簪和耳垂上水滴形的翠玉耳墜,襯著那小小的臉,黑亮純淨得像小鹿一般的眸子,清新得讓人忍不住想靠近,又嬌弱得讓人忍不住想呵護。
在這一瞬間,包不同忽然生出了驚奇。
為何每見一次夫人,都會覺得夫人比上一回更好看些呢?
看著包不同這傻傻愣愣的模樣,藍彩又瞪了他一眼。
也許是上回的經歷讓包不同似乎對藍彩的眼神特別敏感,被藍彩一瞪後,他趕緊回神,抱拳行禮,“屬下見過夫人。”
明思笑了笑,走到廳堂上首坐下,“包副將也請坐下說話吧。”
包不同撓撓頭,對自己方才的失態也有些不好意思,心裡納悶道,莫非夫人會使妖法?
他仔細看過了,夫人好像同原先也沒啥變化啊。
坐下後,他又不死心的再仔細瞅了瞅——好像夫人的髮色比原先黑了些。
心中頓時一喜,可轉眼又失望,夫人的臉色還是那般蠟黃,並未有褪色。
不免惋惜。
明思被他看得有些詫異,“包副將?”
包不同一愣,“哦”了一聲,觸及明思探究的目光後又有些赧然,夫人的容貌又豈是自己該評斷的,實在是太不敬了。
趕緊定神望著明思,“屬下在。”
明思雖覺他先前神色變幻得有些奇怪,但也未深究,此刻見他恢復了正常,便頷首一笑,“聽說包副將昨日出去了,不知情形如何?”
這一問便問到了包不同的心坎上,包不同嘆了口氣,“屬下尋訪了幾家,都說即便一起開工,至少也得等上三月。”
這還是沒問過價錢的情形,想到懷裡那八千兩銀票,又想起自己同那掌櫃說的加價之言,包不同的黑臉頓時一紅。
三個月?哪裡能等得。
明思輕輕蹙起眉尖,垂眸想了想,“你再去同那幾家問問,若是十日之內全力趕工,他們能做多少出來?再問問他們庫存的棉布棉花和可以調動的有幾何?”
包不同一呆,夫人這意思難道說是想在十日之內將貨趕齊?
呆愣片刻,他囁囁道,“十日怕是趕不出多少”
明思鬆開眉頭,朝他無奈一笑,“你先去辦便是,其他的我來想法子。”又頓了頓,“這些物資不比其他,縱然咱們等得,可他們只怕是受不住。”
她如何能不知道想在十日內將事情辦好很難,可如果再耽擱下去,那差事即便辦好了那也跟沒辦好一樣。
這天寒地凍的,缺了越冬的棉衣棉被,這一萬多人如何能捱得起?
包不同愣了愣,只得默默點了點頭。
明思笑了笑,把要他收集的資料又詳細列出說了一遍,包不同便心急的起身告退了。
包不同離開後,明思輕輕往椅背上一靠,垂眸仔細思量。
藍彩和帽兒對視一眼,沒有作聲。
十日之內,這幾乎是個不可能完成的差事。
藍彩心裡盤算了下,按包不同說的,即便讓那幾家一起動工再加上藍靈那邊,十日時間最多也能完成
四分之一。
可那剩下的又該如何辦?
藍彩心中生出一絲不滿,抬首看了一旁的方管家一眼。
方管家如何不明白藍彩這一眼的含義,這丫鬟是將自己劃到了老夫人那一邊了。
方管家看著蹙眉思索的明思一眼,心裡也有些無奈——老夫人此事的確做得不合適了。
出銀子是一宗,可眼下這事分明不是有銀子就能解決的啊。
望著明思嬌弱的模樣,他心裡搖了搖頭。
夫人即便再比一般女子不同,但畢竟也不過才十五六歲,這次的差事連他聽著也覺得不可能,夫人又如何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