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祥眼角滲出淚,表情絕望,開始用頭撞車板,持盈忙拖住他,可崔祥力氣比她大,腦袋一下一下杵在顛簸中的車板上,沒一會兒就磕破了流出血來。
崔繹終於受不了了,兜屁股一腳踹過去,把崔祥踹得在車廂內打了個滾,持盈急了:“你做什麼呀!”“不給他吃點苦頭就不會知道好歹。”崔繹一腳踩在弟弟腹部,崔祥差點被踩得吐出來,奈何嘴裡塞著布團,只能發出幾聲嘔。
馬車一路狂奔,終於在天黑後到了一處偏僻的村落附近,四人不敢到農家投宿,只能由持盈去向農戶討些熱水來就著乾糧充飢。
崔祥在馬車裡滾了大半天,這會兒已經累得沒力氣掙扎了,像一隻缺水的青蛙一樣翻著肚皮,有氣無力地躺在車廂內。崔繹伸手扯了堵著他嘴的布團,說:“哥是為你好,懂嗎?”
崔祥馬上又不爭氣地掉下眼淚來:“你可是為我好了,母妃怎麼辦?你們就讓她一個人留在京城?皇兄那樣一個人,三哥和他那麼親,他說殺就殺眼皮都不眨一下,我們都走了,母妃落在他手裡,十死無生!她也是你的母妃!”
崔繹不耐煩地吼道:“我知道!沒人要丟下她,不先把你送到安全的地方,她怎麼會跟我們走?你到底懂不懂?”
崔祥嗚咽道:“我不信說好只是在山裡躲一陣,等皇兄走了就回去接母妃,你們騙我你們騙了我,我再也不相信你們了!”
崔繹被他煩得一個頭兩個大,又踹給他一腳,讓他閉嘴別囉嗦。
不一會兒持盈端著一盆熱湯回來了,四人就在馬車上草草吃了晚飯,崔祥被捆著不好睡覺,持盈便給他鬆了綁,說:“今晚好好睡,明天就能到嵩縣,那兒有鍾家的人在等著接應咱們,把你送過去以後,我和你二哥再回去接娘娘,明白了嗎?”
崔繹不太放心這個弟弟,說:“把他手捆起來,萬一夜裡跑了麻煩更多。”
他不說還好,一說,崔祥倒在心裡打起了小算盤,面上裝出溫順的模樣,說:“別捆我,我不會亂跑了,我聽你們的,去江州等母妃就是了。”
見他終於安分下來,三人都鬆了口氣,沒有多想,就在馬車上對付著過夜了。
誰知第二天一早崔繹睜眼醒來,崔祥已經沒了蹤影,慌忙開啟車門往外看——拉車的馬也被他帶走了,頓時氣不打一處來,忍不住破口大罵。
曹遷和持盈先後醒來,得知崔祥連夜逃跑,臉色都很難看,未料他竟是這麼不懂事,偷了馬定是一個人又返回醉蝶山去了,真是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我就說應該把他捆起來!”崔繹怒得狠狠揣了車軲轆幾腳。
持盈心中多少有些歉疚,崔繹的直覺有時候還是很準的,至少在對崔祥的瞭解上,自己不如他,昨天還是應該聽他的才對。
曹遷愁得抓頭皮:“王爺,現在該怎麼辦?”
崔繹怒不可遏:“我怎麼會知道!”
持盈息事寧人地擺手:“現在還不是發火的時候,咱們沒有馬,靠腿是追不上他的,曹將軍快去村裡問問有沒有能拉車的牲畜,有馬最好,沒有的話騾子和驢也湊合,咱們必須儘快趕回去把人截住,否則懷祐一旦重新落到皇上手裡,這一趟回來的意義就全沒了。”
“那鍾家那邊該怎麼辦?”曹遷問。
持盈沉吟了片刻,道:“我去追懷祐,王爺去嵩縣見鍾家的人。”
崔繹和曹遷異口同聲地:“不行!”
“你連馬都不會騎,怎麼追人?”崔繹堅決地不同意,“仲行,你送夫人去嵩縣,我去追懷祐。”
曹遷卻說:“末將去追靜王爺就是,王爺和夫人快去嵩縣和鍾家人見面,末將要是能追的上靜王爺一定會將人帶回來,如果不幸遇上朝廷的軍隊,我一條命不值錢,總好過王爺夫人落入他們手裡。”
持盈哭笑不得:“說什麼呢,什麼命不值錢,聽我的,王爺必須去嵩縣,越快越好,見到了鍾家的人以後,無論用什麼辦法都要說服他們出兵攻打宣州,走前我和先生已經商量好了,只要鍾家支援王爺,江州軍和燕州軍兩面夾擊,一定能拿下宣州,有了穩定的糧食補給才能圖大事,所以無論如何不能有誤。”
崔繹眉頭緊鎖,仍然不願意:“我去追懷祐,你口才好,你去勸說鍾家。”
持盈無力了,哀求道:“王爺聽我一次行嗎?能讓鍾家起兵造反的不是什麼口才,而是王爺你這個人啊!我一個側妃,又沒兒子,去了能頂什麼用?這事兒一定得王爺親自去說才行,曹將軍快去借馬,不能再耽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