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家婆子一直侯在門外,聽到老夫人這麼喊了,趕緊應了一聲,小跑著親自去請人了。
等洛老爺和大夫人提心吊膽的過來之後,只覺屋子裡陰暗異常。如今已經過了晚飯的時辰,只是如今沒有人有心吃飯罷了,而老夫人一直坐在屋子裡頭,沒有點燈,只有幾許餘暉照進屋子。這屋子裡的氣氛也頗為沉重凝滯,加上這昏暗的光線,讓二人不由得心驚了起來。
尤其是老夫人,坐在床沿邊上,大半個身子都沉浸在黑暗之中,叫人看不清她的神色。可是那眼神卻灼灼發亮,在這昏暗的屋子裡顯得尤為凸顯。
許家婆子雖然去請了二人過來,可是就連她也不知道老夫人要請他們做什麼,所以不論是誰問,她也是雙手一攤全然不知。
直到二人踏進了屋子,幾個丫鬟把油燈點亮了之後,他們才看到明哥兒床上躺著的似乎還有一個人。
再定睛一看,那躺著的人竟然是洛青菱。
大夫人心頭跳了又跳,如今愈發承受不住了。幸而身邊有婆子和丫鬟扶住,才不至於癱倒在地上,可是身子依然軟成了一片。她撲到了床邊上哀嚎了起來,“我可憐的兒子我可憐的玉兒你們這是造的什麼孽啊不過是兩個稚兒,誰竟然下了如此狠心毒手要害你們啊”
她顫抖的手撫摸著洛青菱的臉,眼淚滴落在洛禮明的身上,卻偏偏無人應她。
這般的情景叫她愈發的難以承受起來,兩個先前還乖巧靠著她的兒女,就這麼忽然倒下了她嗚嗚咽咽,“我的兒啊,你們如何這般狠心,難不成要叫為娘白髮人送黑髮人不成?”
大夫人扯著他們的手臂,捏的死死地,都快要掐出紫黑的印子來。幸而此時他們二人都是昏迷著的,否則難保不被掐的痛苦。
她邊哭邊抽搭,聽的洛老爺一陣心煩。
“哭什麼哭你只會哭兒子女兒都這樣了,你除了哭還會些什麼?”
被洛老爺吼了一句,大夫人便不敢再吭聲了,只是不斷的抹著眼淚,淚珠子無聲的往下掉。
大夫人哭著哭著,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似的,扒著洛老爺的衣服快速的說了起來。大抵是心情的緣故,說起來有些顛三倒四,但是洛老爺此時竟然也忍下煩躁聽了下去。
“我記得我以前帶玉兒去族裡的庵堂的時候,那庵堂裡的師太對我說,玉兒命中有一劫。當時我只當她是江湖騙子慣用的招數,雖然留了個信物,抱著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的心態,可是心底裡是不信的。如今如今玉兒這般了,那師太說的豈不都是真的?”
聽到大夫人這麼說,老夫人眉頭一皺,與洛老爺對視了一眼。
老夫人壓下心中的不安和焦躁,耐心的安撫起了大夫人,“大媳婦,我知你心急,你且穩住自己的心緒,莫要焦躁了。明哥兒和玉姐兒吉人天相,是不會有事的。”
“不是的,不是的,都是我的錯”大夫人搖著頭,一直自責,“若是當初我信她,把她請到府裡來,他們今日便不會出事了。都是我都是我錯”
她揪著胸口的衣服,把那件名貴的衣裳揪的不成形狀,“那師太說了,那可是血光之災啊若不是我不信她,我這一雙兒女又怎會在今日受這般的苦楚?都怪我,都是我對佛門不敬”
老夫人皺著眉,大夫人這般,讓她心頭愈來愈焦躁,就連她都快壓抑不住胸口的煩悶想要呵斥大夫人了。想了想,她還是壓下了那股子煩悶,好聲好氣的同大夫人說話,“那師太是哪一位?族中庵堂我已經許久沒去了,莫非是新來的師太?”
“不,是原來的,就是那一位惠靜師太,老夫人您先前也是見過的。”
大夫人想了想,又接著說道:“當時那師太說的信誓旦旦的,我還只當她騙我。雖則時間似乎提前了一些,可是這並非是什麼大問題。她能算準玉姐兒會出事,這便是極大的本事了。”
她也是心急起來,病急亂投醫,拼了命的替那惠靜師太說好話。
可是她卻忘了,當初那惠靜師太說的時候,就連她這般耳根子偏軟的人都沒有相信,這又如何算的是有本事的人呢?
“惠靜師太當初還說,只需好好聽她的話,她自有法子保玉姐兒平安的。如今將她請來,想來她也必然是有法子的,不然為何會同我開這個口呢?”
實際上,那惠靜師太哪裡說過這些話了?不過是大夫人自欺欺人,一心將希望寄託在了那惠靜師太的身上,所以不由自主的替她美化了起來。仿似只要她一來,自己這雙兒女的病症就會全然消失無蹤了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