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怎麼樣了?”牛二無意瞟見了從她褲腳鑽出來的布頭,不由得憂心地問道。
不提還好,魚幼薇頓時嘴角抽動,跑了一天,怎麼能不痛?她呼著氣將兩隻腳從軍靴中脫離出來,發現又是血肉模糊一片。
“哎喲,你別扯我襪子啊!粘在傷口上了!嗷!好痛啊!哎呀呀!”
只聽軍帳內的鬼哭狼嚎不絕於耳
第二天清晨。
一早就起來看兵書的即墨疏離,在一個時辰裡,目光卻已無數次越過紙頁落到了案臺上那個從魚肚子裡取出的布條上,質地像是用來包紮傷口的紗布,上面寫了六個歪歪扭扭的字沉月興,仁王勝。墨因為浸了水而有些暈開。
見即墨疏離手裡的兵書已經半個時辰都沒翻動過了,察覺到他的走神後傲旬不禁小心問道,“元帥有心事?”
即墨疏離輕輕合上書,抬手揉了揉眉心,“傲旬,對此,你有何看法?”
傲旬早就猜到他的走神是因為那塊布條,“屬下從不相信怪力亂神,只相信元帥,”停頓一會兒,又說了句,“但也相信冥冥之中有貴人相助。”
雖然當時看到布條上的字時他非常震撼,但是事後想想就不難發現,布條的料子是軍醫處的紗布,一定來自軍營中,而且他親眼見到那個花木蘭領著一大夥士兵去水塘抓魚。而在對付陳…軍長的時候,花木蘭是唯一一個不怕受到責罰就敢站出來反駁的,說出來的兵法似乎也有理有據與元帥的想法不謀而合。
這個世界本就有很多事是人看不透的,他不知道花木蘭為何要做這麼多事,難道只是為了一軍之長這個職位?而眼前外人看來應該意氣風發的元帥,又為何是時時透著與之嚴重不符的沉痛?外界傳聞不是都說他終日掛著傾倒眾生的微笑麼?
聽著傲旬意有所指的話,即墨疏離揉著眉心的手頓時僵住,目光又落到了布條上,起身走出軍帳。傲旬並未跟上,因為他清楚元帥此刻最需要的就是冷靜思考。
一路上,原先不冷不熱計程車兵們見了他都恭敬地行禮,這讓即墨疏離緊繃的心稍稍放鬆了一些。
剛剛走馬上任的魚幼薇沒有跟著牛二他們去太蒼山砍最後一天的柴來履行她作為軍長的職責,因為那雙小腳真是爛得慘不忍睹,根本無法下地走路。
整個軍帳的人都走了,只留下她一個人可憐兮兮地處理著潰爛的小腳。她捲起褲腳,咬牙忍痛擦掉傷口上的膿血水,再撒上牛二從軍醫那兒要來的消炎藥,然後用紗布裹起來繫了個非常不漂亮的蝴蝶結。
正要繼續處理另一隻腳的時候,軍帳的門簾突然被人掀起,魚幼薇抬起頭,用那因為疼痛而噙滿淚水的雙眼看去,自然只看見一片模糊,她抬手擦了擦眼睛,這才看清是即墨疏離。
順著門簾灌進來的冷風吹打在魚幼薇裸露的小腿上,讓她不禁打了個冷顫,忽然想起他曾經說過,女子的小腿是隻能給丈夫看的,就急忙放下褲腳將小爛腳塞到被子下面,一方面也是不想被他看到如此狼狽的自己。
章節目錄 145。第145章
就算她動作再快,即墨疏離還是一眼就看到了她的腳傷和床邊一團凌亂的紗布,只是眼神依舊淡淡的,沒有一絲心疼,無波無瀾。
“我,我沒有偷懶,我只是受傷了不能去太蒼山而已,你要是不高興的話我不當軍長就是了,千萬別砍我的頭!”把他的沉默當成是一種無聲質問的魚幼薇連忙辯解道,也似乎仍是對他眼都不眨一下就殺了陳軍長的事耿耿於懷。
“花軍長,受傷了為何不傳軍醫?”即墨疏離走到她床前,直直看進她有些慌亂而又透著期待的眼裡,“是想讓天下人都知道本帥是個虐待兵將之人麼?”
魚幼薇頓時怔愣住,不敢相信他會說出這樣的話,“沒有沒有!我怎麼會有這種無恥的想法呢?疏”
“疏什麼?”即墨疏離挑眉看著她輕輕搖晃著的小腦袋,唇角那抹輕佻的笑意像把利刃一樣扎進她的心裡。
“疏”魚幼薇只覺鼻尖一陣酸澀,那個千萬次想要喚出的名字此刻哽在喉中怎麼也說不出口,“書上說,天行健,君子當自強不息,這對我來說只是小傷,沒必要勞煩軍醫”
“君子?呵”即墨疏離又是輕聲笑了笑,隨後轉身便走出了軍帳。
魚幼薇呆滯地看著他離去的背影,那溢於言表的嘲諷讓她心寒,拔涼拔涼的寒。
他根本就是認出她了,現在的她,沒有穿盔甲沒有戴軍帽頭髮也只是紮成男子最簡單的髮髻,這和梳著麻花辮的魚幼薇根本沒有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