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李金已經是少將軍了,逐月也很早就進了李家的大門。只不過李家的人無論如何,也不願接受一個曾經嫁過人的人成為李家未來的主母,她到底只是做了李家後院的一個妾室。李金被迫去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女人。
當少年的青澀一步步褪去,李金曾經瘋狂愛過的女人也一點點衰老,二十五歲的女人不會再有十九歲的稚嫩,不會再有曾經的吹彈可破,鉛粉的味道推開了他。少年的時候暗戀不如得不到,反而能美好一輩子。逐月跪在角落裡,她前面排著的是李金的正妻,一身誥命夫人的正裝讓她眼熱,她悄悄抬頭看向遠處的霍水仙,看不清楚,但是她知道那就是曾經被她看不起的男人,而今,他高高在上,熠熠發光。
後悔嗎?後悔。
如果當初鍾明朗兵臨城下之時,我就跟他走,那我現在就應該坐在他身旁,一同接受眾人朝賀,別說一個五品誥命,就是家裡的老夫人,一等的誥命,也得跪在本宮面前。逐月沉浸在意想之中,興奮得有些發抖。
又或者好好跟餘光瑞成親了,也總好過現在。正想著,餘光瑞一身戎裝,手捧賀禮,上前敬拜。
“臣,餘光瑞,恭祝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餘家有眼色,早幾年就投降了,成了北邙的一把刀。前些年餘奉先舊傷發作,走得急。餘光瑞臨陣領命,扛起了餘家軍的大旗,倒也幹得有聲有色,被霍水仙封為西南軍的總長,仕途明亮。
這餘光瑞一身墨綠戎裝,看上去精幹魄力,逐月差點沒認出來。她聽到那人洪亮的聲音,小聲地驚呼一聲,捂住了嘴巴。又要鬧什麼么蛾子?李金的正妻扭頭,狠狠瞪了逐月一眼。逐月顧不得她,心中只懊悔得絞作一團。
如果能跟他們再說一次話也好啊,如果餘光瑞能帶我走呢?帶我離開這個重重高牆的李家後院!我不應該被困在這個地方。逐月又恨李金,恨他的多情,恨他的多事。她忘了當初要不是有李金,可能她早就死了。
或許是心想事成,晚宴上餘光瑞藉著酒勁兒,還真的就鬧了起來,他不知從哪裡得到的訊息,逐月沒有死,心下以為被霍水仙藏在後宮中,鬧著要找到當初的未婚妻。
看來真是給了餘家太多臉面,心大了。霍水仙知道,餘光瑞是想試探他的態度,看他能容忍到什麼程度。餘家軍是曾經和北邙軍當面對抗死傷最嚴重的陣營,也是眾多軍營中,最不忠誠的一隻隊伍,霍水仙早就想整治了。
“餘卿家說的可是當初晉國的逐月公主?不想餘卿家還是一個念舊國的人。李金,沒記錯是你吧,你把人帶上來讓餘將軍瞧瞧。”
餘光瑞聽得“舊國”兩字,酒醒了一半,不敢再多說話,只得尷尬地站在場上,等候下文。
李金當初抱得美人歸,這些年沒少被眼熱的人嘲諷為“撿破鞋的”,今日餘光瑞竟然在文武百官面前,要他一個小妾出來拋頭露面,當下心中對餘光瑞也是惱恨,牽連著對逐月也更為不喜,陰沉著一張臉,示意他的夫人將逐月帶到宴會上來。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餘光瑞看到逐月一張鉛粉雪白的臉,剩下的酒意也完全醒了,訕笑著說了兩句客套話,做回自己的位置上紋絲不動。
場上轟然大笑。
逐月看到李金瞪了她一眼,打了一個哆嗦。
李金也很後悔,自己撿回來的不是美人,是個笑話。不過這個笑話並沒與持續很久,這場宴會後一個月的某天,逐月出門散心,被人劫持了,消失了,只她乘坐的青布馬車裡有一攤血跡。
曾經名噪一時的絕代佳人就這樣永遠失去了蹤跡,眾人都有些悵然若失。不過很快就有新的事情吸引了注意力。餘光瑞被調回了建鄴,手握御林軍大權,倒也說不上究竟是升是降。有多事的人猜測,難道咱陛下當年衝冠一怒,是為藍顏?哦,是了是了,當初逐月公主的未婚夫不就是餘光瑞嗎?哦哈哈。
城裡的一切都是欣欣向榮的,歡快的,人們臉上開始有了笑容。整個華夏大陸又有了生機,有了安穩的日子,百姓安居樂業,人人能食飽飯。
而很遠的山上,有一個女子刨開一座孤墳,那孤墳雜草有人那麼高,不知有了多少年。她將奄奄一息的逐月放到一副枯骨邊上,喃喃道:“哥,對不起,直到今天我才找到七姐姐。你們終於能在一起了。”
“嗚嗚……”逐月掙扎著,更多的泥土蓋到了她身上,透不過氣來。
最終這墳又重新被蓋上,曾經的十公主,如今的無名氏站在一旁,看向建鄴的方向。
第63章 妹妹的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