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族正擔心皇帝下一個會對他們開刀,皇帝卻轉而針對魏國去了,他們樂得矛盾轉移,為了討好皇帝,自然也會竭盡全力幫忙備戰,因為如果能夠把魏國拿下來,他們得到的好處也不會小,這是兩相得利的好事。
皇帝道:“朕本還想讓你隨軍出征,長點見識,不過現在看你病怏怏的,只怕是出去沒兩天就得被人抬著回來了。”
夏侯渝聞言,不由暗暗鬆了口氣。
在旁人看來,伐魏是一份天大的功勞,但夏侯渝卻不願沾惹。
且不說輸贏,便是顧及顧香生的感受,他也不會去碰這件事。
人生一世,總該有所為有所不為,他固然有意於皇位,卻不想為了皇位就不顧一切。
那樣就不是征服皇位,而是被皇位征服了。
皇帝似乎看出他的心思:“怎麼,你好像還挺高興的?”
夏侯渝笑道:“臣聽說能偷懶,便暗自竊喜了一下。”
“沒出息!”皇帝冷哼,“你敢說自己不是為了顧香生?”
見夏侯渝沒回答,似乎被問得愣住了,皇帝挑高了眉毛:“怎麼,被說中心事反倒不敢承認了?”
夏侯渝斟酌詞句,慢慢道:“臣是在想,要如何說才合適。”
皇帝:“那你想好了?”
夏侯渝:“想好了。”
皇帝:“說。”
夏侯渝一笑:“臣想娶顧香生為妻,請陛下允許!”
皇帝瞪著他,半晌無言。
“行啊,眼見繞著彎子沒用,就開門見山了!”皇帝氣樂了,“顧香生什麼身份,你可知曉?”
夏侯渝:“她出身魏國世家,曾為淮南王妃。”
皇帝喝道:“既然知曉,你還提這種非分之請,你覺得朕有可能答應嗎!”
夏侯渝:“陛下志在天下,待魏國併入版圖,魏國也是齊國,既然天下皆歸齊國,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皆為齊國百姓,她的身份自然也不成問題。”
皇帝:“就算她的過往身份不成問題,那你呢,身為堂堂皇子,卻娶一再嫁之婦,不覺得丟人嗎!”
夏侯渝道:“臣以為,再嫁與否並不要緊,要緊的是品行,顧氏不慕富貴,不欺貧賤,光風霽月,蕙質蘭心,能娶到她,反而是臣之幸,還請陛下成全!”
皇帝冷笑:“好啊,朕還沒說什麼呢,你就將她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你既然對她朝思暮想,朕也不做那棒打鴛鴦的王母,只問你一句,若是娶了她,你便沒了問鼎皇位的機會,你肯不肯?”
夏侯渝連神色都不變一下,顯然這個問題他之前已經考慮過了。
“臣願意。”
皇帝慢悠悠道:“你先別答應得那麼爽快,就算朕不答應,別人不可能也對顧氏的出身不以為意,你很可能會因此受到非議或連累,日久天長,你今日對顧氏的山盟海誓,就可能變成對她的怨懟。朕現在儲位未定,無非是在你們幾個兄弟之間擇定一人,你的決定就會讓你的兄弟們少一個對手,日後你還得向他們的其中一個稱臣。就算這樣,你也願意?”
夏侯渝伏身叩首,面色鄭重道:“臣自少時,便多承顧氏關照,更有活命之恩,臣銘記至今,須臾不敢忘懷,顧氏品性高潔,我甚仰慕之,惟願與其結為夫婦,白頭偕老,還請陛下成全!”
這番話平實樸素,並無華麗辭藻,然而竟連皇帝也禁不住微微動容。
良久。
“罷了,你先退下罷。”沒有答應,也沒有不答應,皇帝直接趕人。
夏侯渝微微蹙眉,正想打鐵趁熱將此事定下來,以免再生波瀾,他正要開口說話,卻忽然瞥見樂正朝他微微搖頭。
心下一凜,無論再不情願,他只得起身告退。
……
夏侯渝走後,皇帝依舊很久沒有說話。
樂正幾乎以為他是睡著了。
正當他準備換上熱茶時,皇帝開口了:“依你看,五郎和七郎,哪個更穩妥?”
樂正就笑了:“要說穩妥,自然是七殿下更穩妥些。”
夏侯禮睨了他一眼:“怎麼,聽你的語氣,你覺得穩妥不好?”
好不好,您不是已經有定論了嗎?樂正心道,面上卻仍是笑:“奴婢覺著,如今既然要對魏國打仗,國內還是更穩妥些好,這樣看來,還是七殿下行事更老道些,五殿下恐怕有些心急了。”
“不對。”皇帝卻搖搖頭,“七郎哪裡是老道,他只是求穩,和稀泥,不想去啃硬骨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