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話說。
果然,呂后沉默了一會兒,又開口:“今日皇帝宴請眾將,召了盈兒與那劉如意隨同。”
季思奇直起身,靜靜地聽著。
“他令劉如意與盈兒當庭比試弓箭,劉如意上了,滿堂喝彩,而盈兒,拒絕了。”呂后語氣平靜,平靜得讓季思奇心裡咯噔一聲。
呂后笑了一聲:“盈兒多大了,劉如意才多大?盈兒拒絕,不過是不欲以大欺小,傷兄弟情義而已。”
“太子殿下宅心仁厚,重……”季思奇忍不住想勸勸,卻被呂后打斷:“就因為這個,他被他父皇訓斥,說他懦弱膽小,不堪重任!”
她眯起眼,一把捏住盛放的花朵:“群臣皆驚,各有所思,俱不敢言!”
這……這爹太渣了吧……季思奇心裡擦汗。
呂后說罷,盯著花朵出了會兒神,許久才將注意力收了回來,放在他身上。她端詳了她一會兒,直看得他冷汗淋漓,才放開捏花的手,隨意拍了拍,雙手自然的放在小腹前,昂首直立如松,沉聲道:“既人心,已偏袒到這份上,饒是一百個商山四皓亦挽不回聖心,有這個力氣隱忍蓄勢,不如趁我兒還沒跌落谷底,做點直接有效的。”
季思奇聽著,心裡默默點著頭,可隨後就點不下去了,他所以為的歷史上記載的和呂后所說的蘊含的好像完全不一樣?
絕對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他強迫自己不往那個方向想,儘量讓表情自然的疑惑:“恕我愚笨,殿下的意思是……”
“還有什麼,比太子即位,更名正言順的?”
“……”
季思奇猛的抬頭,瞪大眼不敢置信的看著面前的女人。
呂后微微昂首,鳳眼微垂,帶著點睥睨的看著他,表情平和中混合著莫測,笑意盈盈。
習慣了和鶴嚦的相處,他已經很難分清真假的界限,可是卻比過去更能憑直覺判斷出真假。他盯著呂后的表情,心裡湧動著比看到鶴嚦放了瀟瀟還要澎湃的咆哮。
她沒開玩笑!她是來真的!她要謀殺親夫!她要弒君!她要篡位!
呂后啊,你怎麼可以這麼呂后啊!
你讓我們歷史研究院千把號人情何以堪!
你接下來不是要搞韓信的嗎?!你不搞韓信你直接搞你老公!?你是要當潘金蓮嗎!
你這麼叼……絕對不能讓鶴唳知道!她會樂瘋的!絕對!
對,鶴唳!鶴唳怎麼辦?!
“季內侍善謀,可否參詳參詳?”
善謀……季思奇苦笑,這可真是從何說起。當年老孃每天從早到晚看甄嬛傳,他就每天在“皇上”“娘娘”的喊聲中起來,週末只要不出門就整日裡受宮斗的薰陶,說是耳濡目染也不為過,前陣子戚姬那兒小動作不斷,各種噁心人,他奉審食其之名進來輔助呂后,本來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可後來實在看不過去,給出了點應對的主意,竟然真的勉強減少了一點噁心度,可其實都是小打小鬧,算不得什麼謀略,呂后這話,讓他一個大老爺們心情如何陽光。
但他也無暇理會這些了,現在他的任務更重了,如果說原先他把呂后當成被迫害的隊友,現在就完全是腹背受敵了。
現在的歷史已經開始脫離正軌,但是還沒到能被史書記載的地步,可一旦呂后被逼急了作出幹掉劉邦的事,那這樣的蝴蝶效應他想都不敢想,說不定他當場就死了,忘了自己是誰了。
得把它掰回來,必須掰回來。
……還要把鶴唳弄回來。
“敢問皇后,鶴唳如今是否真的是在淮陰侯處?是生,還是死?”他決定先問最關心的。
呂后並不介意他答非所問,答道:“韓信府上我並無暗探,但我已著人前去查探,但若是真被韓信擒住,是生是死……你……”她不再多言,但意思卻很明顯,季思奇心下一緊,咬牙道,“恕我無禮,殿下的計策,實有魚死網破之意,就算事成,於太子的地位可否穩固,於你們母子關係,於這天下,都後患無窮,若殿下執意如此,則需要一個萬無一失的計策和一個萬無一失的人……”
“此人,可是在韓信府上?”呂后似笑非笑。
“然而,這世間,並無萬無一失之事。”季思奇隨即補充。
兩人對視一眼,沉默了一會兒。
“哦,那你是何意?”
“殿下,您陪著皇上奪得這天下,皇上現在想要什麼,不要什麼,以您對他的瞭解,心中必然一清二楚。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