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氏剛還為孫子的話高興,此時見了他的動作,又不解的問:“延寧這是要作甚?”
“孫兒常年住在書院,留家人在地裡幹活,已是愧疚不已,如今好容易回來一趟,自當做些力所能及之事,也好為長輩分憂。”
“有心就好,哪裡用得著你幹這粗活!”蔣氏連忙扯住劉延寧的袖子,“延寧你是讀書人,將來要做大官的,體面著呢,下地豈不是埋汰?聽奶的話,進屋歇著罷。”
“瞧奶說的,孫兒就算日後當真學有所成,金榜題名,也不改孫兒農家子的出身,如何就不能下地了?”劉延寧耐心的勸說蔣氏,“再說孫兒明年就要下場,先生也曾耳提面命鍛鍊身體,恐體虛者拗不過大考,孫兒這也是謹遵師囑。”
雖然劉延寧說得冠冕堂皇,蔣氏卻知道他是想幫妹妹分擔,不由瞪了劉青一眼,還是妥協道:“罷了罷了,這點活計也不急著今日就做完,二丫隨我們一道進屋罷。”
劉延寧卻不為所動,只道:“活兒擺在這裡,總得有人去做,孫兒身強體壯,自當不在話下,妹妹先隨奶進屋罷。”
劉青剛剛被蔣氏瞪了一眼,知道這會兒不能應聲,索性彎著腰繼續拔自己的草。
蔣氏見自己說不動大孫子,也只能無奈道:“你這孩子也忒實在了,哪有上趕著幹活的?”
劉延寧笑道:“孫兒常年不在家,如今趕上了農忙,自然不能坐視不理。”
蔣氏到底怕不常幹活的大孫子磕了碰了哪裡,索性也留下來幫忙,祖孫三人忙活了一陣,到了做午飯的時辰,大丫過來喊蔣氏。
大丫跟著蔣氏做飯也不到一年,灶上的柴米油鹽,蔣氏都不放心讓幾個兒媳婦沾手,大丫一個半大的姑娘,蔣氏更怕她不小心浪費了米油,掌勺權仍捏在自己手裡,這時再不情願也得回前頭做飯,只不放心的叮囑劉延寧:“幹會兒便算了,可別把自己累著中暑。”
見劉延寧點了頭,蔣氏才出了菜園子,拍了拍手上的泥土,從腰間解下一串銅錢,遞給旁邊的大丫道:“大丫,你大哥難得回來一趟,今兒加菜,去村口你老根叔稱半斤豬肉回來,要大肉。”
聽到今天有肉吃,抵著頭的劉青已經沒出息的在咽口水了,大丫卻只神態自若的接過銅錢,脆聲道:“知道了,奶。”
看著蔣氏和大丫的身影消失在園子裡,劉延寧回頭瞥了劉青一眼,溫聲道:“妹妹累了罷?你去前邊蔭處歇會兒,這裡有我就夠了。”
劉青本想拒絕的,以蔣氏對孫子的看重,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繞到後面來視察,再瞧見她休息劉延寧幹活,指不定又要怎麼責罰她。
只是抬起頭看到少年眼底寫滿的關切,劉青卻無端沉默了。
劉延寧用哄小孩的語氣繼續道:“聽話,去前邊坐著,我託人請了鎮上的老大夫過來,等大夫給你把了脈,奶他們也知道你確實是不舒服,不是故意偷懶的。”
劉青聞言一愣,聽這意思,劉延寧這趟回來竟是為了她?
☆、第三章
許是少年眼底的真誠太過感人,劉青到底不忍拒絕,悠悠然坐在籬笆下,隨手摘了幾張大葉子遮在頭頂。
順便思考一下原身與親哥的關係。
親哥看起來對原身並非冷淡,相反還很關切的樣子,為什麼她下意識就認定原身和親哥不親近?難道這對兄妹之間有什麼誤會?
劉延寧偶爾抬頭,就看到妹妹皺著巴掌大的小臉,滿臉嚴肅著,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劉延寧不由會心一笑,雖然妹妹對他仍舊不親近,但至少沒像以前那般見了他就跑。
前屋灶房裡,大丫買肉回來了,用稻草搓的繩子拎著,正在淘米準備的蔣氏抬頭一看,忙放下手中的活計,幾步上前接過大丫手中的肉,看了看,又掂了掂,才滿意的點頭:“這肉挑得不錯,又肥又厚,今天讓延寧好好補一補,可憐見的孩子,在書院肯定吃不到油水,這不又瘦了。”
聽著蔣氏嘴裡滿懷關切的唸叨,大丫倒也沒嫉妒,或許小時候聽了她孃的抱怨,她心裡也會憤憤不平,她哥哥就比大堂哥小兩歲,怎麼大堂哥念得書,她哥哥就不行?
不過長大了以後,她也慢慢氣順了,大堂哥從小就會念書,以前在鎮上教過大堂哥的林夫子,到現在還對大堂哥讚不絕口,說大堂哥一定能考上秀才呢。
大堂哥真要是成了秀才,他們劉家可就是書香傳家,不再是泥腿子了。她以後得是秀才的妹妹,嫁進地主家穿金戴銀也使得。倘若大堂哥再爭氣些,當個官,別說他們家,就是整個落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