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喊出這一聲的正是皇太后。
此時的她已經完全沒有了捉住阿煙糯糯時的冷厲,也沒有了昔日那個皇貴妃的雍容和嬌美。
她已經完全如同一個天底下最普通的老婦人一般,絕望地老淚縱橫,頭髮凌亂,就那麼猶如溺水的人捉住一塊浮木般緊緊盯著德隆帝。
德隆帝皺眉:“這是什麼意思?”
其實對於這位老婦人,如果可以,他是希望留下她一命的。
皇太后淚流滿面,上前走了兩步,伸展開哆嗦的手護在了燕王劉栔熙面前。
“皇上,如今你雖貴為帝王,可是你還是否記得,當年先雲妃娘娘被打入冷宮,我也曾多次去看望,並曾暗地裡試圖照拂過你?”
德隆帝點頭:“昔日皇貴妃對朕的照料,朕從未忘過。”
皇太后微微側首,挑眉,讓一滴淚水緩緩落下:
“可是你知道為什麼嗎?我為什麼要去照料一個打入冷宮的妃子,一個失寵的皇子!”
德隆帝一頓,雙唇微動,卻無法說出接下來的話。
雖然很少人知道,可是那個時候的德隆帝其實年紀已經不小了,也到了該懂事記事的時候。
他知道眼前的這位皇太后,昔日曾經是和自己舅舅有過口頭婚約的。
皇太后望著高高站在遠處的德隆帝,淚眼之中見他眸中有猶豫之色,便乾脆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淒厲而大聲地道:
“哀家有一個秘密,本應深埋進棺材裡,曾發誓一生一世都不會說出,可是如今,若能救得我兒一名,將這件事公諸於世,那又如何!”
德隆帝聽此話,臉色微變,盯著那個跪在地上的昔日皇貴妃,他忽然有種奇怪的預感,這件事和自己的舅舅有關係?
想起自己那二十年塞外苦寒蒙受冤屈最後卻悲壯而死終身再也無法回到燕京城看一眼的舅舅,他心神微亂,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蕭正峰見此情景,眉心深蹙,低聲提醒道:“既然太后有話要說,末將便命眾弓箭手暫且退下?”
德隆帝點頭。
蕭正峰抬手,一時眾人退下,場中只剩下素日最為倚重的死忠親信。
燕王擰眉,冷眸斜望向跪在地上的母親道:“母后,你這是作何?我死便死也,難道還怕了不成?”
皇太后卻是根本不曾搭理自己的兒子,她淚眼遙遙望著不遠處的德隆帝,卻是叩首,泣聲道:
“栔熙他是賀驍雲的骨血,皇上請念及舊情,為驍雲保下這一脈吧!”
這話一出,滿場震驚,幾乎都瞪大了眼睛。
縱然之前的場上變故,已經令德隆帝蕭正峰甚至阿煙等意識到了或許有什麼隱秘要揭出,甚至隱隱有所猜測,可是皇太后就這麼直接地講了出來,大家還都是吃驚不小。
這件事發生在普通人家,頂多是家中一個醜聞罷了。
可是發生在皇家,那就是混亂皇室血統,等於欺君罔上,那是無法饒恕的欺君大罪,那是足以誅滅九族的。
在場的其他親信眾人,聽到這話後臉上都失了血色。
伴君如伴虎,誰也不想知道這等皇家隱秘啊!
可是所有的人雙腿猶如灌鉛一般,無法動彈。
他們明白,當他們聽到這句話的時候,就註定一生一世必須忠心耿耿,就註定從此後小心翼翼不能有任何閃失。
當所有的人都在震驚的時候,德隆帝緊緊皺著眉頭,望著場中淚流滿面的皇太后,還有那個茫然不敢置信的燕王。
燕王看著他的母后,彷彿他的母后說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德隆帝半響後終於緩緩開口,一字一字地,說得很慢:
“這個事情,開不得玩笑。”
可是誰知道原本跪著的皇太后卻站了起來:
“我知道這件事太過聳人聽聞,不過他確實是你舅舅賀驍雲的骨血。”
她峨眉輕動,悲涼地嘆了口氣道:“當年你舅舅全家被誅殺,原本應該嫁入你賀家的我,一時沒有了著落。我知道了你舅舅的事後,開始的時候以為你舅舅已經身死了,便想著要給他報仇雪恨。”
想起往事,她眸中有一瞬的迷茫和無奈,當下苦笑道:“於是我想辦法進了宮,得了先帝的寵愛,正在我計劃著伺機刺君為你舅舅報仇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已經有了身孕,當時我受先帝雨露不過十幾天罷了,卻已經有孕兩個月,那一定是賀驍雲的骨血。我無奈之下,既割捨不得,可是又逃脫不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