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桐葉側身回看了一眼,疑惑不解地走去了旁邊的案几。
裴朱氏滿心悽悽,撐著身子轉去小佛堂。
寧茴連忙端正了身子捧著佛經,叫了聲母親。
裴朱氏恍若未見,跪在她旁邊的蒲團上,雙手合十盯著供奉的菩薩。
寧茴的聽力不錯,再加上還有個青青草原,她把剛才裴朱氏和顯國公的談話聽了個十足十。
顯國公這人說他不尊重嫡妻,府中大小事他都全權交到了裴朱氏手裡從不過問,甚至有什麼事也會親自過來給裴朱氏說一聲,你說他尊重嫡妻,姑娘一個接一個往府裡帶,外頭還藏了不少紅顏知己,一個月都不一定會給個面子在裴朱氏的正院兒裡歇上一回,幾個姨娘變著花樣在背地裡笑人。
更甚者後來裴朱氏死了,還沒過頭七就把外頭女人生的孩子抱了回來披麻戴孝,要兩個孩子跪在靈堂衝著棺材裡的人喊母親,女主是怒不可遏,要不是裴都攔著,真是恨不得要他當場去世一道隨裴朱氏下去才好。
這事兒一度傳為笑談,各傢俬下里都笑話說顯國公夫妻恩愛,鶼鰈情深,這是一心想要把人給氣活過來再續前緣。
想到這兒寧茴落在佛經上的指尖微頓,若非今天這一出她都差點兒忘了,裴朱氏在小說開頭沒多久就病逝了,沒了裴朱氏的庇護,裴昕才慢慢自立成熟,在兩個惡嫂子和幾個庶妹的夾擊下頑強拼搏。
算算時間裴朱氏之死應該就是裴都和柳芳泗婚後不久,具體哪個點兒倒是記不大清了。
“青青草原,你記得嗎?”
青青草原睡在自己的小窩裡,搖了搖黑白色的大腦袋,“不記得了。”這些東西它一向是看過就忘的,能記得大體情節已經實屬不易了,至於那些小細節它一向是不放在心上的。
“不過,她現在看起來身體還不錯。”
寧茴側頭看了她一眼,身邊的人長睫輕顫,卻是沁出了淚來,順著容色寡淡的面頰凝在下頜,顫落在大袖衫的荷葉繡紋上,洇溼了點點,顏色稍深了些,細細瞧去在素淡的衣袖上便有了些隱晦的相差。
“你回自己院子去。”裴朱氏突地開口,聲音低弱嘶啞。
她說了一句又一心一眼盯著佛像去了,寧茴和這個名義上的婆婆不熟,聽她這樣說自然是應好,若非裴老夫人特地叫榕春送她過來,她也不想幹待在這兒的。
寧茴收好佛經放回到香案上,她走至小佛堂門口,羅裙下方抬一腳就聽見裡頭又傳來聲音。
“明日也不必再來,心中有佛,在哪兒都成。”
寧茴道了聲好,拎著裙襬就出去了。
裡間沒了人,裴朱氏挺直的脊背彎了下去,苦笑不止。
寧茴剛踏出正院兒的門就碰見了馬上就要當新郎官的裴都,他穿著一身煙青色的交襟長袍,身子挺拔如松如竹,面如冠玉舉止和雅,引得院子裡的小丫頭們頻頻注目,就連候在外頭的正院兒大丫鬟之一的桐枝面上也微泛了紅,笑意盈盈地問好。
裴都為避免尷尬和流言,在府裡一向是避著寧茴走,今日正面迎上倒是這一兩個月以來的頭一遭。
“大嫂。”裴都的聲音就像他的人一樣溫柔,一入耳中便能輕而易舉地撩動心絃撥弄人心。
青丹青苗一聽見他的聲音瞬間緊繃著身子,不約而同地嚴陣以待,待到寧茴點了點頭走遠了才徹底放鬆了下來。
寧茴前腳走,裴昕後腳就出來了,她從石階上跳落下來,親暱地挽著裴都的胳膊,“哥,你今天怎麼這個時候過來了?”
裴都點了點她的額頭,眸子含著笑,從小廝手裡接了畫軸來,“這不是給你送好東西來了。”
還沒進屋裴昕便歡歡喜喜地將畫開啟了瞧,正是她心心念唸的女畫師班薈的寒寺夜行圖,老廟枯枝,夜涼如水,木門聲響,鳥雀驚飛,處處都透叫人心驚的細膩。
裴昕叫橘杏將畫掛在了屋裡,她看著端著茶水舉止優雅半垂著眼簾不知道在想什麼的兄長,湊到邊兒上問道:“哥哥在想什麼?”
裴都心中嘆氣,面上卻是不顯,搖了搖頭,“沒什麼。”
他這般態度落在裴昕眼裡只覺敷衍,不大高興道:“還沒成親呢就和妹妹生分了,這等有了媳婦兒,怕是得把我丟到不知道哪個旮旯裡去了。”
“胡說什麼呢?”裴都有些頭疼地瞪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
裴昕撅了撅嘴,“再長大些也還是你妹妹。”
裴都心知隨著婚期臨近裴昕心裡越發不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