酈天霄如何不知潘皇后的意圖,他莞爾一笑,轉過身來朗聲道:“賀氏出身微賤,多年狐媚惑主,包藏禍心。更在侍疾期間,竟私通侍衛,穢亂宮闈。東窗事發,竟弒君掩兇,兇殘如豺狼。此等妖婦,天地不容,必當昭告天下,血祭於皇叔靈前!”
他慷慨說完,潘皇后的心稍稍定下,於是亮出皇后金印,責令張屏呃禁衛軍悉數退下。張屏自是不甘,反對的話還沒說完,酈天霄的飛到已鎖其咽喉。他倒下的一瞬間,便聽到酈天霄對潘皇后說道:“這張屏膽敢藐視嬸嬸,侄兒唯有將其正法以儆效尤。”
潘皇后深吸一口氣,帶著微微的顫音下令道:“新君在此,汝等還不跪下行禮?!”那禁衛軍本書酈圭親兵,酈圭死後,他們的心思多少也是偏向著潘皇后的。如今連潘皇后也都承認了酈天霄的合法性,他們又還有什麼堅持的必要?於是紛紛收刀入鞘,齊齊跪了下去,朝著酈天霄山呼萬歲。
凌書南聽得那振聾發聵的聲音,只覺得耳朵也隨之一起共鳴起來,耳朵嗡嗡直響,不是“萬萬歲”的恭維聲,而是那一句“血祭於靈前”在她耳畔來回飄蕩。將弒君的罪名推給孫合媞,又用潘庭與潘氏一族的性命來要挾潘皇后,得到她甚至潘大康的支援。一石二鳥,酈天霄打得一手的如意算盤。
第七十一章 紅拂夜奔釵
凌書南在西配殿一直待著,聽得外邊酈天霄吩咐宮人為酈圭大殮入棺,然則自她交出話語權,宮中徹底為酈天霄所控之後,她也只能將這些不滿和猶疑埋在肚裡。酈天霄吩咐將酈圭靈柩停在建福宮,真正的酈圭葬身於建福宮的井底,這祭奠的香火不知他能享有幾分。
但自此後,酈圭的寢宮楚江殿便徹底地冷清下來。新舊交替,宮裡宮外,自然是少不了劍拔弩張、針鋒相對,他多半是顧不上凌書南與孫玉欽了。就算是君由絳,也一次沒有來過。
然而,即便如此,飲食生活卻安排細緻,除卻沒有自由,凌書南但凡有什麼需要,無不一一滿足。這樣過了四、五日,孫玉欽已經可以勉強起身時,酈天霄來了。
他穿著一身喪服,但喪服之下卻罩著明黃色的龍袍,踏著金絲龍紋的氈靴。當他進來時,凌書南正扶著孫玉欽在房間內踱步,一抬眼,便瞧見酈天霄一張冷臉,幾日不見,有些消瘦,卻精神矍鑠。
凌書南一時怔在那裡,倒是一旁的孫玉欽卻是高興地向他彎腰行禮,“殿陛下,請恕玉欽禮數不周,未能向陛下行大禮。”
酈天霄也聽御醫向他彙報過,孫玉欽失憶了。失憶後的孫玉欽簡直像換了個人,尤其是在對待酈天霄時十分和顏悅色,彷彿所有的恨意都煙消雲散了。
酈天霄淡淡一笑,審視地看著孫玉欽,分不清他是真的失憶還是假裝的。倒是一旁的凌書南被酈天霄那目光瞧得有些發毛,於是說道:“孫公子大病初癒,還是讓他多休息下吧。”
酈天霄的目光從孫玉欽滑向凌書南,見她一臉緊張,臉上笑意越冷,但卻是點了點頭,命人把孫玉欽扶回房去。
只剩下他們兩人,酈天霄便往座榻上坐下,凌書南順手倒了水遞過來,問道:“一切可順利?”
酈天霄有些意外凌書南第一句話居然是這個,心裡頭湧起一股複雜的情緒,卻反問道:“你不問問我,黃昏在哪裡?”
凌書南一怔,表情微微有些不自在,卻只是說道:“如今正是關鍵時刻,他自然在他該在的地方。”
酈天霄乾笑了一聲,說道:“黃昏到底是黃昏,本來朝中還有不少人不服朕,甚至鼓動京城的百姓想來壓朕,可一見到黃昏公然支援朕,京城輿論瞬間變了風向,那幫人自然也偃旗息鼓了。如今京城內有沈鹿掌控,京城外有唐弈耘,只要皇叔在其餘各地的舊部一一上表稱臣,曾國天下便已大定了。”
“京外有唐弈耘?”凌書南聽他這意思,唐弈耘必是將紅袖軍都帶了出來才能夠震懾酈圭部下,她微微有些心悸,“你當真放心?”脫口而出又怕酈天霄聽出些什麼,連忙說道,“孫聚堂似乎並不願所有部下都跟隨你吧?畢竟他嗎也是姓孫。”
“他?孫聚堂已經死了。聽說是中風。”酈天霄輕描淡寫地說道,“這樣也好,這樣就沒法礙著其他人建功立業。”
“黃昏呢,他在哪裡?”凌書南心底一抽,孫聚堂是真的中風嗎?還是他嗎最終也還是不願放過這個臨陣脫逃的孫氏藩王?想到此,她的語氣變得有些生硬。酈天霄見她面色不佳,忍不住譏諷道:“終於忍不住問到他了?朕還以為這兩日因侍奉舊主,都將他忘得乾淨了。怎麼,是不是覺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