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嘴唇蠕動,威嚴的聲音說道:“老四,朕正找你,既然在這兒撞見了,朕有件事,倒是想好好的問問你。”
胤禛跪在地上,聽了康熙的話,脊背微微低了低,回話道:“兒臣願為皇阿瑪分憂,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康熙威嚴的臉上,火氣很大的樣子,他斜眼藐著跪著的胤禛,冷聲質問道:“據毓慶宮的太監們來報,太子好幾天都沒有見人影了,你跟太子平時走的親近,可知道太子最近在和什麼人接觸,怎麼就敢連日來夜不歸宿?”
胤禛眼裡閃過一絲驚慌,面上卻波瀾不驚,他刻意低頭答道:“回皇阿瑪的話,兒臣不知。”
康熙聽了胤禛的回答,眼睛裡憤怒的冒火,“啪”的一聲,手裡的汝窯杯子砸向了胤禛伏地的手背,胤禛狠狠一咬牙,忍住了滾燙的疼痛,沒有支出聲來,鮮紅的血液從被燙的紅腫的手背上,緩緩流出
康熙氣得臉色煞白,眼睛瞪的老大老大,盯著胤禛的眼神像道利光,刺穿人心一般,摻雜著濃濃的憎惡和厭倦。他氣恨難平的對著胤禛吼道:“你還敢嘴硬!別以為朕不知道,太子敢夜夜宿在青樓,還不是仗著你給他打的掩護!”
胤禛不語,默默的跪在康熙面前,那雙充血的眼中兀自含著一泓清水他抬眼窺視了一眼龍顏,面對雷霆震怒的天子,口氣依舊寵辱不驚:“兒臣知罪,懇請皇阿瑪責罰。”
康熙瞥了胤禛一眼,嗤之以鼻的哼了一聲,臉色鐵青的說道:“責罰,你說的倒是輕巧。不過你放心,太子要是有個什麼閃失,朕定不會輕饒了你。”
康熙淡淡的掃視了一眼胤禛的手背,那灼熱的血紅敏感的刺入康熙心中,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他這個兒子總是恭敬的跪著,謹慎的回話,他們根本不是父子了,反倒更像君臣。
康熙不曾擦覺,這個兒子已經是朝堂上獨當一面的重臣了,卻跟他已經一點父子的回憶都沒有了。
眼前沉默寡言的兒子使得康熙心中蕩起幾分憐憫,輕嘆一聲:“起磕說話吧!”
胤禛聽了身子一顫,以為自己聽錯了,他目光受寵若驚的落在康熙的臉上。眼睛失神一會兒,嚴肅恭謹的謝恩:“兒臣謝皇阿瑪恩典。”慢慢的站直身子,胤禛眼角的餘光打量著眼前滄桑的康熙,眼光充滿了渴望,敬重,正如孩子在飢渴中想尋求著慈愛一般
德妃看著皇上對老四的態度忽然好轉,嘴角氣惱撇著一絲不快。
她姿態嫻雅的走到康熙身邊,白皙的手輕輕的撫著他的的胸口,笑容如暖春,出聲安慰道:“皇上息怒,太子正是個汁液飽滿的年紀,血氣方剛的,難免會出點差錯,再說了,太子位居東宮,難免有人覬覦太子之位”
說話間,那溫婉的目光就落到了胤禛身上,瞳孔裡滲透的恨意像一根明晃晃的銀針飛射過來,又像一條吐著紅信子蓄勢待發的赤練蛇
德妃故意一停頓,使康熙亦警覺的盯住了胤禛,然後,她才低聲媚語的繼續說道:“臣妾愚見,沒準有人覬覦東宮之位,故意帶壞了太子也說不定呢?您就看在他打小沒有額孃的份上,別生太子的氣了。”
德妃語帶雙關,句句擊中要害,康熙心中的火氣一下子就如同火山爆發一般,橫眉怒目的衝著胤禛雷霆一喝:“老四,今天晚上你帶著朕去逛逛那個燕子樓。我倒是要問問胤礽,是誰吃了熊心豹子膽,膽敢—蠱—惑—太—子”
胤禛聽了,心裡一陣忐忑不安,心突突地跳著,連手心裡都出了汗。他眼皮微微一低,面上卻故作冷靜,打了個千道:“喳!兒臣謹遵皇阿瑪口諭!”
胤禛走出永和宮,一路心事重重的,接下來該如何應對,讓他心中不甚煩惱,康熙今天發了那麼大的火,要是知道是他教唆太子嫖妓,一個蠱惑太子的大罪,這些年苦心的謀劃就全泡湯了。如今皇命難違,只能硬頭皮跟著去,只希望太子別供出他才好。
迎面走來了一個身著淺紫色芍藥暗紋雲錦旗裝的女子,頭盤芙蓉鬢,邊上垂了一條細細的紫色流蘇。那女子巴掌大的臉蛋,柳葉眉,黑眼窩兒,長睫毛,晶亮的眼珠像會說話一樣。
胤禛見她走來,微微的衝她點了點頭。她抬眸對著迎面走來的胤禛莞爾一笑,臉上露出兩個淺淺的酒窩兒
女子秋眸瞥見胤禛流血的左手,瞳孔裡流露出無比的心疼,在和胤禛擦肩而過之際,把手絹悄悄的塞進胤禛的受傷的手中,微微的行了個常禮,笑而不語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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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裡
靈兒坐在視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