戶縫隙中襲入一絲冷風;燭火微晃,床上躺著的人那抹笑意凝結於嘴角,眼皮微微顫動;醒了過來。胸口的刺痛讓他重新躺回了床上,一手捂著,卻有血液滲出了紗布,掌心微溼。
“沒想到你這麼快醒了。”一寬大雕花黑漆木桌前;坐著一位俊朗而孤冷的男子,見其醒來冷聲開口道。
季慎眯了眯眼,看清了那人的面容,原來是熟人。“是你。”
“那日還要多謝你出手,我也不可能那麼順利將人帶走,不過似乎是拿了什麼不該拿的東西。” 淮宗的側臉在燭火的映照下晦暗莫名;看不出任何心思。
“原來是為了它。”季慎閉眸,閃過那一劍刺過來的畫面,眉心驟然蹙起,傷口處的疼痛加劇,令人難以喘息,緊咬著牙根勉力逸出一抹輕笑道,“倒還不如死了呢。”
淮宗神色一凜,想起那小東西苦苦哀求自己放過他,不惜以天心訣來換,呵卻沒想到那日早被這人順了去,最近倒是安生了不少。
只是這人身上淌著皇族血脈,行事卻不由洩出一絲鄙夷,做事沒有閻皇心狠手辣,也活該落個如此下場,所幸那人已死,對付眼前這人,倒是省了不少麻煩。淮宗面上卻是不動聲色道,“追根溯源,你我算是同宗,江山動亂,武林必受牽連,你在意的人能安好?”
季慎默然,千算萬算,未想過穆彥林那瘋子作的是這般打算,竟是敗得一塌糊塗。
“給或不給,我好像沒有選擇的餘地。”
“也算明白的不遲。”
季慎抬眸,看著那人成竹在胸的模樣,忽而明瞭,自己不過做了別人棋盤上的棋子,真真是可笑。
夜色極深;天邊一輪圓月懸掛;清冷月光灑落著地;照著整個空寂的慕華山莊極為淒涼。較為偏遠的別院裡,不時有低吼聲及鐵鏈撞擊的聲響傳出,院內小築內,一堵銅牆上用鎖鏈鎖著一人,長髮披散遮住了面容,叫人看不清楚。
“淮陽你騙我!”一聲怒吼自那人口中發出,抬起頭,一雙猩紅血眸中滿是恨意地瞪著桌邊之人,桌底下露出的色厚錦長袍的一角,雲紋凝重華貴。
“大膽,竟敢直呼公主名諱!”一名侍衛打扮的男子上前掌摑了他一巴掌,怒喝道。
衣著繁複華貴的女子盈盈一笑,端起茶盞抿了一口,隨即蹙眉擱至一旁,“你說淮宗在洛城,過了這麼久卻始終未見其蹤影。今日若非我事先有所部署,你早就成了那人的刀下亡魂,最後還讓官燕將人帶走,這般無能,本宮要你何用!”
“分明是你想過河拆橋,你想扶玄軼上位,籠絡武林,你好卑鄙!”
“沒錯,本宮已讓人去宣揚你是當年閻君身邊的小跟班暮煙,出賣主子,殺害大哥,私藏九霄劍譜這爐失魂香燃盡,你體內的魔性會被激發,你會不記得自己是誰,就像閻皇當年走火入魔一樣,成為人人追殺的魔頭。”
桌上紫銅嵌琺琅的龍紋香爐裡燃著琥珀似的香料,穆彥林臉上神色多變,最後忽而仰頭大笑,掙動鐵鏈錚錚作響,“果真是最毒婦人心,淮陽,你的皇權夢終會是黃泉夢,不得好死!
華陽聞言面色一變,冷冷笑了一聲,隨手拔下頭上的簪子,撥了撥爐子裡的香料,頓時屋子裡香甜的味道又濃郁了些。
翌日清晨。
衣香閣對角的茶樓每日都是人頭濟濟人聲鼎沸,說書先生都生得一條好嗓子。今日雖然人多,可這一嗓子喊起來,卻遠遠地穿到街上去,又拐了個彎兒上了樓。
“自打前任盟主穆霸天身亡後,可謂是多事之秋,昨日群雄會”說書人唾沫橫飛;將昨日群雄宴說得神乎其也,令人猶如親臨現場,聽的是極為過癮。
一通說完,說書的中年男子揭開茶蓋,呷了口茶,繼續道,“那位新盟主穆二爺不是要退位讓賢麼,可昨兒夜裡又出了岔子,練功練的走火入魔了,這留宿山莊的青雲派還有恆山派幾名長老弟子一查,好傢伙,原來穆二爺練的是九霄劍譜。說起這九霄劍譜當年可讓江湖人士搶破了頭,引發正邪大戰,江湖傳言是在閻君的兒子手裡,誰能想到穆彥林賊喊追賊的,早就私藏了!”
“這季慎叛出衡山派,加入魔教,是因他本就是閻君之子。而穆二爺的身份也不簡單,雖是名門正派,卻系魔教出身,當年正邪之戰便是由他挑起,之後隱姓埋名不知怎的就入了華山派”
說書人事無鉅細的一一道來,墨陽劍的主人玄軼,更是傳奇。顧子焉一身男裝與沈璃獨坐一隅,聽著那人的生平,不由想到了那日坐在她們對側氣度不凡的女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