磊落,更是應該小心謹慎守著你的本分,可是你三番五次興風作浪,還不懂得教訓變本加厲下毒謀害我,我怎能輕饒了你!”
她失魂落魄的聽著,聽我不能饒她,忽地躍起向外衝去。李長眼疾手快一把把她推回裡面,她發瘋般搖頭,叫嚷起來:“我不死!我不死!皇上喜歡聽我唱歌,皇上不會殺我!”邊喊邊極力掙扎想要出去。一干內監拼力拉著她,鬧得人仰馬翻。
我招手示意李長過來,皺著眉低聲道:“這樣下去也不是個法子,皇上心煩,皇后的頭風又犯了,不能任著她鬧。”
李長也是為難:“小主不知,皇上是賜她自盡,可是這瘋婦砸了藥酒,撕了白綾,簡直無法可施。”
我問道:“李公公服侍皇上有許多年了吧?”
“回小主的話,奴才服侍皇上已有二十年了。”
我含笑道:“公公服侍皇上勞苦功高,在宮中又見多識廣,最能揣摩皇上的心思。”我故意頓一頓,“皇上既是賜她自盡,就是一死。死了你的差事便也了了,誰會追究是自盡還是別的。”
李長低聲道:“小主的意思是”
“餘氏在宮中全無人心可言,沒有人會為她說話,如今皇上又厭惡她。”我話鋒一轉,問道:“昔日下令殉葬的嬪妃若不肯自己就死該當如何?”
李長何等乖覺,立刻垂目,看著地面道:“是。”
“公公比我更明白什麼是夜長夢多。了斷了她,皇上也了了一樁心事。”
李長躬身恭敬道:“奴才明白。奴才恭送小主。”
我微微一笑,攜了浣碧槿汐慢慢出去了。身後傳來餘氏尖利的咒罵聲:“甄嬛!你不死在我手裡,必定會有人幫我了結你!你必定不得好死!”她的狂笑淒厲如夜梟,聽在耳中心頭猛地一刺,只裝作沒聽見繼續向外走。
浣碧恨道:“死到臨頭還不知悔改。”
我淡淡道:“死到臨頭,隨她去。”
去錦宮外暮色掩映,有烏鴉撲稜稜驚飛起來,縱身飛向遠樹。冷宮前的風彷彿分外陰冷些,浣碧槿汐扶我上了肩輿一路回宮。天色越發暗了,那烏黑的半面天空像是滴入清水中的墨汁,漸漸擴散得大,更大,一點點吞沒另半面晚霞絢爛的長空。
永巷兩側都設有路燈,每座路燈有一人多高,石制的基座上設銅製的燈樓,以銅絲護窗。永夜照明,風雨不熄。此時正有內監在點燈,提了燃油灌注到燈樓裡,點亮路燈。見我的肩輿過來,一路無聲的跪下行禮。
回到宮中才進了晚膳,槿汐進來回稟說李長遣了小內監來傳話說是餘氏自盡了。我雖是早已知道這結果,現在從別人口中得知,心裡仍是激靈靈一沉,小指微微顫了一顫,這畢竟是我第一次下手毀了一條人命,縱使我成竹在胸,仍是有些後怕。
槿汐見我面色不好看,摒開我周遭伺候的人,掩上房門靜靜侍立一旁。
桌上小小一尊博山爐裡焚著香,篆煙細細,馨香繚繞,筆直的嫋嫋升起,散開如霧。我伸手輕輕一撩,那煙就散得失了形狀。
我輕聲問:“槿汐,這事是不是我太狠心了?”
“小主指的是什麼?”
我幽幽的嘆了一口氣,用護甲尖輕輕撥著桌布上繁亂的絲繡,只靜靜不語。
槿汐斟了一盞茶放我面前,輕聲道:“奴婢並不知過分,奴婢只知旁人若不犯小主,小主必不犯旁人。小主若是出手,必定是難以容忍的事了。”
“你這是在勸慰我?”
“奴婢不懂得勸慰,只是告訴小主,宮中殺戮之事太多太多,小主若不對別人狠心,只怕別人會對小主更狠心。”
我默默無語,槿汐看看更漏,輕輕道:“時辰不早,奴婢服侍小主睡下吧。”
我“恩”一聲,道:“這個時辰,皇上應該還在看摺子吧?”
“是。聽說這幾日大臣們上的奏章特別多。”
“我也累了,差小允子送些參湯去儀元殿,皇上近來太過操勞了。”
“是。”槿汐出去吩咐了,端水替我卸了釵環胭脂,扶我上床,放下絲帳,只留了床前兩支小小燭火,悄悄退了下去。
連日來費了不少心力,加上身體裡的藥力還未除盡,我一挨枕頭便沉沉睡了過去。不知睡了多久,只覺得身上的被衾涼涼的,彷彿是下雨了,風雨之聲大作,敲打著樹葉的聲音嘩啦嘩啦響。依稀有人在叫我的名字——甄嬛!甄嬛!很久沒有人這樣喚我,感覺陌生而疏離。我恍惚坐起身,窗扇“吧嗒吧嗒”的敲著,漏進冰涼的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