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經自己過手的這些銀票對他來說,就已經是一種折磨了。
“讓你的主子就是聖上去了她那裡,也不要多說太子妃的事,”安太師叮囑袁義道:“她現在畢竟還什麼都不是,不可過問皇室的事。”
“是,”袁義說:“奴才知道了。”
安太師這才讓袁義走,這個晚上對於安太師來說,註定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了。
袁義出了府,走到了這條街的街口就被安元志攔下了,開口便是:“我姐又讓你來看我姐夫了?”
袁義說:“夫人說老太君和太師會害了將軍的性命,所以讓我來通知將軍連夜離開。還有少爺,夫人把你踹掉了太子妃腹中胎兒的事向將軍隱瞞了,讓你日後也不要說漏了嘴。”
安元志說:“就讓他知道了又能怎樣?他還能報官讓官府的人來抓我?”
袁義說:“夫人說將軍可沒少爺你這麼狠心,讓少爺把今天的事忘了,以後都不要再提了。”
“那林章呢?”安元志說:“我姐怎麼說?”
“夫人說現在還不是報仇的時候。”
安元志踢飛了腳下的一粒石子,說:“那就接著忍唄,反正林章遲早一天得死。”
“夫人讓少爺想辦法讓太子妃知道,害了她腹中胎兒的人是二皇子,”袁義又說:“這事我覺得少爺你要辦起來有點難,你能見到太子妃嗎?”
“放心吧,流言這東西只要傳開了,別看皇宮的牆頭那麼高,流言一樣可以飛過去,”安元志一點也不覺這是難事地道:“只是為什麼要把髒水潑到二皇子的身上去?”
“夫人說今天衝出來的那些人只能是皇室的人,二皇子的母妃是沈妃,太子妃挑唆雲妍公主去庵堂已經讓沈妃對她懷恨在心,如果再扯上二皇子,那麼沈妃娘娘一定會出手教訓太子妃的,”袁義向安元志轉述著安錦繡的話,說:“夫人很厲害。”
安元志沒作聲,他姐姐不是一般的女人,這一點安元志早就知道了。一般的女人要是落到這種境況裡,早就死的連渣都不剩了,也就他的姐姐可以還活著,一心一意謀劃報仇的事了。
“我要回去了,”袁義說:“少爺也早點回府去吧。”
袁義走了後,夜晚的街口就只剩下安元志一個人站著了。隨意地在街口的一家商鋪屋簷下坐下,安元志仰首看著盛夏夜的星空,安元志就在想,今天自己踹出的那一腳要是再重點就好了,怎麼就沒把安錦顏跟那個胎兒一起踹死呢?“賤人!”安元志望著高遠寧靜的夜空,心境也沒有絲毫的平靜,嘴裡罵著安錦顏,安元志突然就想到,自己也許該讓秦氏知道安錦顏的事。
東宮的太子妃臥房裡,安錦顏在老太君的懷裡幾乎把這一輩子的眼淚都流乾了。
老太君抱著安錦顏,安慰道:“太子妃娘娘你還年輕,孩子還會再有的。”
“我沒有太多的機會了,”失去了孩子的安錦顏顯得很脆弱,似乎往日那個雍容大度的太子妃娘娘是個假象,如今這個脆弱無助的女子才是安錦顏的真面目。
老太君看著這樣的安錦顏有些心疼,但一輩子就在安氏當家作主的老婦人,這個時候心裡還是清明,對安錦顏說:“這個時候你哭也沒用了。”
“我就是難過,”安錦顏哭道:“失了這個孩子,再想有一個孩子談何容易?”
老太君暗暗地嘆了一口氣,她來看安錦顏的時候,太子還在偏殿裡作畫,絲竹樂聲,坐在安錦顏的寢室裡都能隱約聽見。妻子遇剌失了胎兒,當丈夫的卻還顧著作畫聽樂,這樣的兩個人能算得上夫妻嗎?老太君自問,自己當年與安氏當家人安源做夫妻時,夫妻感情也是淡漠,但也絕到不了這種地步。皇家人的感情,當真就是一點也求不得嗎?
“我以後該怎麼辦?”安錦顏求助一般地問老太君道:“我還能怎麼辦?”
“你有想過兇手是誰嗎?”老太君問安錦顏道。
安錦顏搖了搖頭,不是她不聰明,而是這宮裡,不說諸皇子的母妃娘娘們會對她下手,就是這東宮裡,也一樣不是今天我害你,就是明天你害我,想害她的人太多了,目標人物一多,安錦顏就完全想不出,今天出手害她的人是誰了。
“你的身邊不乾淨,”老太君說道:“找不出誰是眼線,那就只能把這些人全都換掉。”
“這事太子不一定會答應,”說到太子,安錦顏滿是淚痕的臉上神情黯淡,她出了事,太子也只讓身邊的太監來問了她一聲,到現在也沒有親自來看她,這個男人對她終究是無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