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太師現在非常後悔前段日子,他在安錦繡的強壓之下,給南陽知府朱振陽下了斷大軍糧草的命令,這命令下了後,安太師到現在晚上都睡不好覺,覺得自己為這事,至少少活十年,而他還有幾個十年可活?
“畫蛇添足,”安錦繡冷道:“沙鄴人兵臨城下,聖上還會兒女情長一把?他不是這樣的人。”
“娘娘!”
“好了,”安錦繡看著安太師的目光轉冷了,道:“這事已經做下了,容不得我們反悔了,總之雲霄關那裡一定出事了。”
安太師頂著安錦繡冷冰冰的目光,說:“娘娘,現在不是我們意氣用事的時候。”
安錦繡手指敲一下坐榻的扶手,道:“太師,聖上不會過問九殿下學業之事的。”
“這是為何?”安太師問安錦繡道。
“聖上只想讓九殿下當一個不愁富貴的閒散王爺,一輩子活著逍遙自在,不愁吃穿。太師,你當聖上還會指望九殿下這樣的幼子成皇不成?”安錦繡小聲問安太師道:“我們可以做這樣的夢,聖上絕對不會讓祈順出現一位兒皇帝的。”
安太師的神情幾多變化,甚至握緊了拳頭。
“這個往回送戰報的人,這樣的畫蛇添足,”安錦繡沒理會自己父親這會兒難看之極的臉色,接著道:“無非就是怕京城的人對他起疑心,他若心什麼?堂堂正正即可啊,這事必定是五殿下做下的。”
安太師沉默了半晌,安錦繡的心機他領教過,所以聽了安錦繡的這席話後,安太師心裡又隱隱有些底氣了,“娘娘,”沉默半晌之後,安太師跟安錦繡道:“不管怎樣,在這事上,我們總要為自己佈下後路啊。”
“後路?”安錦繡一笑,道:“若是這事我們想錯了,倒是有條現成的後路。”
安太師忙道:“是什麼?”
“將朱大人推出去當替罪羊。”
安太師聽了安錦繡這話後,就覺得心裡一驚。
“只是這樣一來,”安錦繡看著自己的父親道:“日後太師的哪位弟子門生,還敢為太師做事?這得失,還望太師算清楚。”
安太師苦笑了一聲,道:“自斷人脈?那我這些年在朝是白白葬送了?”
“所以現在太師就不要想什麼後路了,”安錦繡道:“這是白白浪費自己的精力。”
“那下官應該想什麼?”安太師忍不住問安錦繡道。
“穩住朝堂,”安錦繡道:“這才是太師應該操心的事。”
“那聖上那邊”
“太師!”安錦繡提高了聲音,衝著安太師道:“你這是要我給你立下血書,以證你和安家與此事無關嗎?!我一個出嫁的女人,也不會做出拉著家族一起赴死的事。”
看安錦繡跟自己急了,安太師放軟了聲音,說:“娘娘,下官沒有這個意思。”
“那就不用再說了,”安錦繡斷然地道:“太師這輩子拿命賭了這麼多回,這一回不如就當自己又賭了一回。”
安太師暗歎一聲,衝安錦繡點了點頭,道:“娘娘說的是。”
這個時候,袁義在小花廳外喊了安錦繡一聲:“主子。”
“進來,”安錦繡應了袁義一聲。
安太師看得真真的,他的這個女兒看到袁義之後,這臉上的神情變臉一般,馬上就柔和了下來。
袁義進了小花廳後,給安錦繡和安太師都行了禮,然後從衣襟裡拿了一粒蠟丸出來,跟安錦繡道:“主子,玉關楊家的信使到京城了,這是他找到韓約送進宮裡的信。”
安太師的眼睛一下子瞪大了。
安錦繡神情沒變,跟袁義說:“把信開啟吧。”
袁義點了點頭,用兩根手指就捏碎了封著信的蠟丸,將紙條送到了安錦繡的手裡。
安錦繡展開這紙條,上面用蠅頭小楷寫著“見藥方泣淚。長子,次子率精兵七萬南下,預計一月初到向南河”。
袁義站在安錦繡的身邊,看了這紙上的字後,臉上頓時就現出了笑容。
安錦繡把紙條又遞到了袁義的手裡,說:“拿給太師看。”
安太師把紙條拿在了手裡,將這紙條反反覆覆地看了十幾遍,最後跟安錦繡說:“這,楊銳他,”饒是安太師老謀深算之人,這會兒也一時組織不起語言來。
楊家不可能是奉旨南下的,不然楊銳不可能給安錦繡送秘信來,無旨行軍南下,楊家這是活夠了嗎?安太師在這一刻受到的驚駭,很難用言語表達出來。
安錦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