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錦繡看看自己的這隻右手,這個時候五個手指頭都有點伸不直,“我沒用左手,”她還跟上官勇犟道:“右手是好的。”
“我去洗一下,”上官勇說:“坐在這裡等我。”
安錦繡這一回聽話了,衝上官勇點了點頭。
洗澡間就修在這間內室裡,上官勇上一回來過,這一回熟門熟路,開了門就走了進去。
安錦繡活動著自己發僵的右手,她不知道上官勇是怎麼知道她這隻手脫力了,左膀子用不上勁後,右膀子好像也沒有以前有力氣了。安錦繡嘆了一口氣,看了看這間極盡了奢侈的臥房,最後走到了銅鏡前,把自己的頭髮理了理。
雨點這時打在了窗上,先是輕微的幾聲,隨後就是暴雨如注,嘩嘩的雨聲彷彿成了這天地間唯一的聲響。
安錦繡走到梳妝檯旁的窗前,推開這扇木窗,被風吹著打過來的雨水,瞬間就沾溼了安錦繡的臉,呼呼的風灌進臥房裡,將臥房裡的暑氣一掃而空。安錦繡用雨水洗了一把臉,然後就望著窗外的天空入神。世宗再次昏迷,是安錦繡沒能想到的事,雖然榮雙說世宗無性命之憂,可是一個身體羸弱無法掌控皇權的皇帝,一個沒有實權空掛著太子名號的繼承人,對於祈順來說,緊隨其後的就會是天下大亂,一如賜宗病重之時,那一場皇子奪嫡的戰禍。
下面該何去何從?安錦繡站在窗前,讓冷雨淋在臉上,問自己道。
上官勇在洗澡間裡匆匆用冷水洗了一個澡,要穿衣的時候,才發現沒把安錦繡為他做的新衣拿進來。這個時候不好喊安錦繡給他送衣來,上官勇只能光著身子,把沒弄髒的外袍披在了身上,出洗澡間來拿新衣。
出了洗澡間後,上官勇就看見了站在視窗的安錦繡,窗外大雨淋盆,將安錦繡和她站的那塊地方都打溼了,安錦繡就這麼靜靜地站在那裡,面容淡漠,目光冰冷,如同一尊無生命卻精美的雕塑。
上官勇見過安錦繡的這副樣子,那日他帶著兵馬衝進帝宮,安錦繡就是這個樣子站在漫天的大火與血水中。再次看到安錦繡的這副神情,上官勇不禁就在想,也許這才是安錦繡真正的樣子,褪去了那些對著他時的溫柔與多情,安錦繡也是個心機深沉,謀算江山的人,只是一直以來,自己只願意記住這個媳婦的千嬌百媚。
天下大亂,安錦繡突然冷笑了一聲,低頭去看被風雨吹打著的庭院花草,她為何要怕天下大亂?這是那些想要這天下的人該去煩惱的事,她所求的只是與一人相守到老罷了,天下這麼大,總有她與上官勇的容身之地。
上官勇走到了窗前,從身後抱住了安錦繡,說:“你在想什麼?”
安錦繡一驚,想起抱著自己的這個人是上官勇後,才神情柔和下來。
“我們這樣,會不會讓人看見?”上官勇也看著窗外問安錦繡道。
“我這裡沒有人敢來,”安錦繡道:“將軍放心吧。”
“你就這麼厲害,嗯?”上官勇問。
安錦繡有些奇怪地扭頭看向上官勇,說:“怎麼了?”
“沒什麼,”上官勇笑了一下,“站在窗前淋雨,你的身子受得了?”
“你怎麼,”安錦繡看清了上官勇這會兒的樣子後,忙就說道:“你沒穿新衣?”
“新衣在哪裡?”上官勇說,神情竟有些委屈。
“你,”安錦繡望著上官勇的樣子,笑了起來,伸手拍了拍上官勇的臉,說:“將軍今年幾歲?與平寧同歲了嗎?”
上官勇擦了擦安錦繡臉上的雨水,說:“沒事淋雨,你也與兒子同歲了?”
安錦繡把上官勇一推,跑去為上官勇拿新衣去了。
上官勇關上了窗,窗外的風雨聲頓時就小了。
“來看看,”安錦繡從床裡面拿出一套衣衫,跟上官勇說:“你上次來,我發現你瘦了不少,這套衣服你穿穿看,看是不是合身。”
上官勇走到床邊,褐色的內衣外衫,被安錦繡方方正正地疊在一起。
“我都洗過了,”安錦繡說:“你快試試。”
上官勇伸手要拿衣時,卻又被安錦繡攔住了。
安錦繡走到放著茶具的桌前,端了一個小托盤走到了上官勇的跟前,說:“這裡面是柚子葉,你再去洗個澡。”
上官勇看看這些被曬得乾乾的柚子葉,說:“還要洗?”
“去穢氣的,”安錦繡把上官勇往洗澡間裡推,“一定要洗。”
“我回去再洗也行啊,”上官勇這輩子都還沒連洗兩個澡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