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多點大?”世宗好笑道:“你還望他一夜成龍?”
安錦繡聽了世宗這話後,嚇了一跳,說:“成什麼龍?聖上別說這樣的話。”
世宗看一眼膩在安錦繡身旁的小兒子,道:“你怕什麼?有朕在,誰敢傷他?”
安錦繡抱著白承意坐在了世宗的身旁,小聲道:“臣妾知道,聖上一直在護著臣妾母子。”
世宗握著安錦繡的手,手指摩挲著安錦繡手上的血玉戒,道:“朕能護你多久就護你多久,等小九兒長大了,他自然也能替朕護著你。”
安錦繡從榮雙那裡能知道世宗的病情,知道世宗今年入冬之後,已經突然暈厥過去好幾次了,視力也越發地差了。
“小九兒說他日後要當兵馬大元帥,”世宗輕聲跟安錦繡道:“你就這麼希望兒子將來去沙場搏命嗎?”
白承意這時從安錦繡的腿上爬到了世宗的腿上,拉著世宗的一隻手左右晃著玩。
世宗也沒嫌這個兒子跟他無禮,任由白承意把他的這隻手當作了玩具。
一隻麻雀也許是飛昏了頭,從開著的窗飛到了殿中,落在窗前的地上。
“小鳥!”白承意跟世宗和安錦繡喊道:“父皇,母妃快看,小鳥飛進來了!”
白承意的聲音驚到了想在這處溫暖之地停歇一下的麻雀,灰羽的麻雀一下子又飛了起來。
殿中的三人都能聽到這小麻雀撲稜翅膀的聲音,三個人誰也沒有說話,看著這隻麻雀在殿中轉著圈飛。
在殿中飛了兩圈之後,這隻小麻雀從開著的那扇窗飛了出去。
“哦,”白承意失望地拉著世宗道:“父皇,小鳥飛走了。”
世宗抱著白承意慢慢地走到了窗前,跟白承意一起看外面的飛鳥。
安錦繡懶懶地歪坐在坐榻上,看著站在窗前的父子兩個,突然雙眼一陣酸澀,心緒難安。
世宗抱著白承意站了一會兒後,就感覺雙手無力了,只能將白承意放在了地上,回頭一看,才發現安錦繡正坐在坐榻上拭著眼淚。
“紫鴛,”世宗衝殿外喊了一聲。
紫鴛應聲走了進來。
安錦繡將身子背了過去,不讓紫鴛看到她的臉。
世宗命紫鴛道:“將九殿下抱出去玩吧。”
“父皇,”白承意抱著世宗的腿不想走。
“乖,”世宗道:“父皇有話要跟你母妃說,一會兒父皇陪你們用晚膳,好不好?”
“父皇不走?”
“嗯,父皇今天看著小九兒睡著後再走,”世宗衝著白承意笑道:“小九兒聽不聽話?”
“聽話,”白承意忙伸手要紫鴛抱,說:“紫鴛姑姑,我們出去。”
紫鴛看了安錦繡一眼,見安錦繡始終背對著她坐著,只得給世宗行禮之後,抱著白承意走了出去。
世宗又慢慢地走回到坐榻旁坐下,將安錦繡攬進了懷裡,說:“你這是怎麼了?說哭就哭了?”
“不知道,”安錦繡這會兒已經擦乾淨了眼淚,望著世宗一笑,說:“臣妾方才就是心裡難過,說不出來為什麼。”
“傻丫頭!”世宗笑道:“你是擔心朕還是擔心小九兒?”
“聖上,”安錦繡說:“你抱不動九殿下了,臣妾能看得出來。”
世宗此刻唯有苦笑了,他的力氣一天不如一天,可能再過幾月,又得癱到床上去了。
安錦繡在世宗的懷裡靜靜地呆了一會兒,突然又跟世宗說:“是九殿下長得太胖了,所以聖上才抱不動他了。”
對於安錦繡的這句自欺欺人,世宗哈哈一笑,說:“那小子愛吃甜食,你得管著他一些了,不然日後真吃成了一個大胖子,當不成兵馬大元帥不說,連媳婦都討不到。”
安錦繡低低地嗯了一聲,沒有被世宗逗樂。
“有榮雙在,”世宗挑起安錦繡的下巴,看著安錦繡道:“朕一時半刻還死不了。”
“聖上會長命百歲的,”安錦繡說:“聖上不要再跟臣妾說這種話了。”
世宗用手梳著安錦繡的頭髮,默不作聲了。
帝妃二人就這麼坐著,從這天的午後一直坐到了天色昏黃。他們都猜不透對方的心思,不過這不妨礙這兩人能坐在一起,看著窗外的天色一點一點地變暗,看著陽光一點一點地從窗外的枝頭院角退去。
夕陽西下之後,京都城又開始落雨,世宗看著窗外的雨幕,跟安錦繡道:“朕很久沒有這樣坐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