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婆子這一提醒,楊氏停下了腳步。
遠渚書齋長年緊鎖的院門這會兒開著,隔著院牆,能聽見院裡有人說話的聲音。
“怎麼回事?”楊氏問身遭的丫鬟婆子們道,她是管著後宅的人,怎麼遠渚書齋的門開了,沒人跟她說一聲呢。
一個丫鬟跑到了院門前,衝院裡喊了一聲:“誰在院裡?”
不多時,白登從院裡跑了出來。
楊氏看一眼白登脖子上一圈駭人的紅印,現在府裡上上下下都知道白登差點被安錦繡下令處死的事,楊氏問白登道:“你怎麼樣?”
白登忙道:“奴才謝夫人關心,奴才沒事兒。”
楊氏也不好多問,又指著遠渚書齋道:“這是怎麼回事?”
白登說:“哦,是小王爺要回來了,王爺命奴才把書齋重新弄一下。”
楊氏臉上的神情頓時就是一僵,勉強微笑道:“小王爺什麼時候回來,看來我也要準備一下了。”
白登說:“小王爺何時回來,這個奴才還不知道,不過王爺已經命人去接小王爺了。”
楊氏往院門前走去。
白登忙追在楊氏的身後道:“夫人,您,您要進書齋去?”
白承澤有過嚴令,白柯的遠渚書齋,沒有他的允許,府中人一律不得入內。楊氏就算是總管著王府後宅的側妃,違了白承澤的話,也一定沒有好果子吃,所以楊氏走到了院門前,就停了腳步。
書齋的前院花院裡,花木倒了一地,連花臺都被拆掉了,整個花園看起來一片狼籍。
楊氏問白登道:“這是要重給小王爺修院子?”
白登說:“王爺說了,小王爺久在李老元帥那裡待著,南邊的庭院跟我們北邊的不大一樣,王爺怕小王爺回來後住的不習慣,所以讓奴才明天去請些從南方來的工匠回來。”
楊氏說:“這是要給小王爺修一個江南的園林了。”
白登也不知道是有意還是無意,跟楊氏說了一句:“王爺一向疼小王爺,小王爺這次回來,奴才看王爺的意思,小王爺會在京城長住了。”
“知道了,”楊氏說:“看來府裡也得請些南方的廚子了,不然小王爺吃不慣府裡的飯菜,我這罪過就大了。”
白登說:“夫人有心了。”
楊氏帶著人走了。
白登站在院門前,命院裡的下人們道:“都手腳勤快點,小王爺不定什麼時候就回來了,耽誤了小王爺的事,你們就等著被王爺活扒了皮吧!”
下人們忙又低頭幹活。
一個丫鬟這時跑到了白登的身後,聲音很輕地喊了白登一聲:“大管家。”
白登聽聲音也知道,這是楊氏夫人身邊的大丫頭到了,回頭看著這丫鬟一笑,白登說:“夫人還有吩咐?”
丫鬟把一個錢袋子塞白登的手裡了,說:“這是我家夫人送大管家的。”
白登掂一下錢袋,隨手就把錢袋放進了衣襟裡,打量一眼楊氏身邊的這個大丫頭,說:“你今天身上換了一種香粉了?”
丫鬟一個沒及走,被白登在臉上捏了一把,“大管家!”當著白登的面丫鬟不敢惱,嬌滴滴地喊了白登一聲後,把裙子一提,快步跑了。
白登捻了捻手上沾著的香粉,小聲罵道:“小妖精,臉上的粉都能糊牆了,儘想著爬王爺的床呢!也不想想自己幾斤幾兩。”
丫鬟跑出去一段路了,才死命擦著自己的臉,罵了一句:“死太監!”
白登站在遠渚書齋的前院裡,又盯著下人們幹了一會兒活後,跑到書房來見白承澤。
白承澤坐在書桌後面,看一眼白登的脖子,道:“看過大夫了?”
白登說:“王爺,奴才沒傷著,這印子過幾天就消了。”
白承澤說:“嚇著了?”
白登把腰板一挺,說:“奴才是真不信太后娘娘能在王爺的面前,把奴才給殺了!”
白承澤道:“她只是覺得你還不到死的時候。”
白登是真怕安錦繡,只是站在白承澤的跟前,他不能露了這個怯,拍著胸脯跟白承澤道:“奴才就是為王爺死了,奴才也心甘情願!”
對於白登這句即表忠心又拍馬屁的話,白承澤的神情無甚變化,跟白登道:“把駑箭送到大理寺去吧。”
白登忙道:“這箭沒用了?”
“七王的傷勢不重,”白承澤說:“若是太后下手,不殺反傷,沒人會相信太后娘娘會做這種無用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