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夫君,究竟知不知道她身子的情況?房事後為何不採取避孕措施?知不知道,她如今的休質,受孕可是很危險”
“受孕?!”三聲驚呼異口同聲,犀利的目光同時定在某個女人身上:“誰的?!”
不約而同,申墨竹和莫子謙的目光轉向了某個男人。
被受孕兩字砸的暈頭轉向的司寇殤瞬息反應了過來,明明就是他的孩子,他還傻傻的跟著問誰的,真是蠢到家了!
他要做父親了?天哪,他真的要做父親了!
不是夢,不是幻想,他喜歡的女人懷了他的孩子,這是真的,真實的都可以觸控!
突來的驚喜砸的他神情有些錯亂,激動的棒住那蒼白的小臉,唇嚅囁著,顫抖著:“小天天,你懷了我的孩子了,你知不知道?我司寇殤不再是孤家寡人了,我也有親人,我也有了骨肉,我和他血脈相連啊!謝謝,謝謝你,你果真是照亮我的陽光,我何其幸運,今生遇見了你?我答應不再追究你的潛逃之過,跟我走,我要帶你回家,我司寇殤元諾,定將這天下間最好的東西棒到你和我孩兒的面前!”
寂寞了多年,而今,這個尚在母休中的孩子幾乎將他的寂寞敲碎,黑暗的生活陡然見了徇爛的彩色光芒,激動與興奮已經燃燒他的理智。
掌心有力的握緊那細弱的肩膀,想要從莫子謙的懷裡將人強搶回來,可莫子謙豈會是省油的燈,心上人懷了別人的孩子,這噩耗已經令他恨不得將那個喜上眉梢的男人砍成碎末,如今還不上道的來奪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將懷裡人暫且交給了旁邊眼神空靈的男人,抽起佩劍,和司寇殤拼命去了。
不敢去看七叔的眼睛,因為怕從中看到爺不想看的東西。
不知他是做何感想,一動不動的任他攬著,那帶著蘭芷清香的錦帕輕撫過唇角,任他仔細的將唇角汙垢擦去。
“天兒,你是知道你身體的。”半晌,頭頂傳來他清幽的嘆息。
鼻子微嗆,指尖下意識的緊緊將他的衣袖攥住:“七叔,你說過的,你要帶天兒”
“不錯,七叔是答應你要帶你離開,回申家。”
如遭雷擊!
“七七叔”
淡淡的將那拽緊他袖口的手拂下:“天兒,離家了這麼多日,你也該回去看看大哥,還有大嫂。”
猛然抬頭!
緊鎖住那雙雪漠般荒羌的琉璃眸,寸寸逼近:“七叔,你後悔了不是?”
抬手輕撫著那綢緞青絲,清眸淡漠如初:“天兒不要任性”
“任性?我任性?七叔,是你言而無信還怪我任性!給我一個理由,給我一個理由!給我一個徹底死心的理由!”七叔,你這樣耍著我好玩嗎?你於心何忍!
傲雪身姿向外微側,抬眸靜靜望著晃動的燭火,嗓音清冷的不似凡人:“一切只怪光影太過炫目。”
指甲猝然斷裂進柔嫩的掌心:“七叔,給了我這麼個理由,你是要逼我去死嗎?”
“天兒”
揮手打落他的手:“不要這麼叫我!你不是七叔!七叔是不會這麼對天兒的!”奮力推開他,婆娑著淚眼衝著門外踉蹌而去。給了人希望,轉身卻又親手將它打碎,何其殘忍!七叔是壞人,七叔混蛋!再也不要見到他,不要!
“族長,您太令主子失望了。”冷冷丟下一句,子燻飛身追了過去,在離他主子幾步遠時,驚見他主子軟軟的倒了下去——
“主子!”
打的正酣的兩個男人突聞這邊異動,皆是一驚,手裡兵器哐啷落地——
燭光溫馨,診完脈的董易被人轟了出來,子燻也被人給轟了出來,暖意融融的寢屋裡兩個男人不斷安哄著不斷低泣的女人。透過橘黃色的窗紙,他獨立窗外,眸光幽深的透過薄薄窗紙看向床上那模糊的身影,神情寥落,孤獨的站在秋風蕭瑟裡,蒼涼的如荒野中的孤松——
天兒,他的天兒,從這刻起,或是更早的時候,便已經不是他自己的天兒了。她死心了吧,徹底對他死心,對他不再抱有希望,不會有所幻想,有所期待——不過這樣也好,他們,根本就是錯誤的時間相遇,無緣無份,是上天作弄他們的殘忍把戲。
好在今日沒有鑄成大錯。帶她走?呵,誰都有這個資格,唯獨他沒有。
收拾好一身蕭索,孤獨的走向茫茫的遠方,一輪孤月斜掛,白若雪的清輝撒下,靜默的飄落在那身勝雪三分的衣袂上,清清冷冷,比降下的白霜更悽更涼——
十五年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