鋪就著紅綢緞的樓梯蜿蜒蹬蹬直上二樓,回頭衝著氣急敗壞的安子做個鬼臉,於二樓靠著圍欄的地方找了個空位坐下,笑嘻嘻的看著忙不迭上來的老鴇。
“這位官人,公子,您再怎麼急也得先告訴媽媽我喜歡什麼樣的姑娘,媽媽給你仔細選個送來,好好安排下不是?這麼不打招呼的衝了上來,這要是公子有了個什麼閃失,還不讓媽媽我傷心死?”扭著肥臀,媽媽桑說句話抖下帕子甩在爺臉上,偶爾拿著絲巾擦擦乾乾的眼角,做擔憂心疼狀。
乾笑兩聲,爺開啟摺扇用力的扇,試圖扇走讓爺忍不住要打噴嚏的濃郁香味。
“媽媽恐怕不知,大爺我可是土生土養的京都人,在這大興,別的不敢說,就你家樓院大爺我走的比自家大院都勤快,這一花一草一木還有這欄杆我可是比自家大院都熟!”拿起桌上的紫砂杯於手中把玩,眼睛看著一臉敷衍假笑的媽媽桑,“怎麼,不信?別看著大爺我眼生就誤以為是大爺我信口
開河。喏,那就拿我手裡的這隻紫砂杯來說,茶杯的杯底水印著‘相思樹底說相思’的相字,桌上這另外六個紫砂杯就分別按次序水印著其他六字,合起來,就構成連貫的纏綿情詩。這水印極為特別,印入杯底無痕無跡,肉眼根本就辨不出,觸之也似乎感覺不到,呵呵,這水印就奇怪在這,看不到觸
不到,唯有當紫砂杯中盛滿了舉世聞名的醉紅塵,杯底的水印的字方隨著醉人的酒波漣漪盪漾,情絲纏綿,酒不醉人人自醉——當然,若是這麼多套紫砂杯都刻著同一首情詩那就毫無新意了不是?嗯,那位,那位兄臺所持的杯具,合起來的詩應該是‘直道相思了無意’,最邊上那仁兄的茶具若大爺沒
記錯的話,應是‘一寸相思幹萬緒’,還有那邊”
“天哪,這位公子說的真不差,真不差哩!有字,真的有字!這杯是一,這是寸,相,思,千,萬,緒!一寸相思千萬緒,真,真是厲害啊!想我王某混跡墨竹樓這麼長時日,還真從未發現這看似普通的杯子有這麼多門道!這位公子厲害,厲害!”
“快去買幾壇醉紅塵來,本公子也要試試!”
“試試,一定要試試!”
二樓的各大公子哥大老爺們們紛紛蠢蠢欲動,摩拳擦掌的捧著醉紅塵要一探究竟,喧譁一時,攪得一樓的哥們坐不住了,一窩蜂的湊了上來,三五成群的湊在一塊看所謂‘奇蹟的發生’。每每驗證完一個字,他們放聲高嚎,敲桌子踹椅子,更有甚者直接蹦躂上桌上,拿著驗證完的紫砂杯得意洋洋
的搖臂長嚎,炫耀驕傲的模樣活脫脫像是打勝仗了的公雞。一時間樓裡簡直就如炸開了鍋,人聲鼎沸,尖叫聲嚎叫聲歡呼聲敲桌聲掉杯聲拍手聲撕簾子聲摔椅聲捶柱聲甚至因此爭執不得善果而拳腳交加聲不絕如縷,聲聲入耳,熱熱鬧鬧的差點就將這樓頂給掀翻了。
老鴇心疼的瞅著漫天飛舞的碟盤杯壺,扭著豐滿的身子一會飛來這方軟言軟語的哄著,一會奔向這方低聲下氣的勸著,一行打手整齊的立在樓梯口卻遲遲不得行動,因為老鴇得罪不起啊,這幫執絝子弟,各個家世非凡,抓出來一個指不定就與某個朝野重臣攀上個親戚,得罪一個恐怕就得有她受的
,更何況一下子還是這麼多個!
與手忙腳亂的老鴇這方相反,此刻的爺正端著紫砂杯,悠哉隨意的坐在清淨角落裡的一方矮桌上,一手撐桌,搭著個二郎腿,有一搭沒一搭的和身前的這位仁兄侃大山。
“沈公子見識非凡,博聞強識,所述觀點另闢蹊徑,獨樹一幟卻又精闢經典,一番談來只讓王某感到眼前一亮,豁然開朗,受益匪淺!沈公子有如此大才,倘若參加科舉,王某相信定會一朝題名天下知,不假時日成為朝廷中流砥柱,國之棟樑!”
擺擺手爺可呵呵的直笑:“朝廷秋季就要開恩科,奈何沈某的鄉籍早在七年前遠走他鄉的時候除了去,此刻算是無萍之人,如何能參加科舉?”
“除籍?”仁兄一臉震剎,不相信般將爺上下左右打量了番,試探道:“恕我冒昧一問,敢問沈公子,可是可是犯了什麼大錯?”
“怎麼,王公子看在下像是作奸犯科之人?”故意扳起了臉。
“沈公子莫要誤會,在下只是,只是”
“王公子莫要在意,沈某開玩笑而已,瞧你緊張的,哈哈哈——”
仁兄鬆了口氣,一臉無奈:“沈公子你,真是,真是個不羈灑脫之人。”說罷似乎也覺得好笑,搖頭笑了起來。
見和他漸漸熱絡起來,爺開始似無意轉移話題:“哦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