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刮她臉上的淚珠子,又苦笑著搖搖頭:“你別拿話來哄我 你要是怪我,也是我該的”,他頓了一下,突然又有些彆扭的沉聲道:“我心裡是悔得很——可要是重頭過一回,保不準我還是一樣——所以,我說你要是怪我,也是我該的。”
玦兒怔怔的看著他,老半天才問道:“要是有一日我做了什麼不當做的事,你,你會怪我麼?”
季漣眉毛一抬,不信似的笑道:“別人欺到你頭上來了,你都不吭一聲,你還能做什麼不當做的事?”
玦兒被他這樣說的啞口無言,囁囁喏喏的半天才賭氣道:“誰說我就不會做壞事了——我小時候就把皇爺爺的馬鞭偷偷丟到池子裡,還騙皇爺爺說是被曹公公那裡養的狗叼走了!”
季漣愣了一下,嗤的笑出聲來:“就你自以為是——以為大夥兒不知道呢,皇爺爺明明就知道是被你偷走了”,看玦兒有些吃驚,他心情竟好了許多:“那馬鞭一丟,皇爺爺就知道是被你偷跑了,虧你還矇在鼓裡,自以為得了手,拉著曹公公一起背黑鍋”
玦兒被他這樣一調侃,皺著眉瞪著他,季漣想起 一樁往事,還忍不住發笑:“你幾時見皇爺爺真打過我?回回都是說狠話嚇唬一下我罷了——人人都不當一回事,偏那回你在,傻愣愣的信了還去把那馬鞭偷回來,不敢放屋裡,半夜三更的去扔門口的池子裡”
玦兒悶著頭嘀咕了一聲,又在季漣拉著她的手上狠狠拿指甲掐了一下,季漣這才一掃方才的鬱氣,圈著她的腰在她耳邊調笑道:“你便是做了翻天的錯事,我也知你是向著我的”,他聲音漸低下去,咬著她的耳珠子呵得她耳邊癢癢的,玦兒別了別頭,被他一一句話撥弄的心緒翻湧,眸中盡是溼意的膠著在他臉上,季漣被她一樣直直的望著,漸漸了悟,長吐了一口氣,忽地笑道:“你哪裡學來的這樣的本事?”
見玦兒不解,他笑著拿帕子擦去她臉上的淚痕,微哂道:“還是你會勸人——我有什麼想不通的,你三言兩語就化了去,這不是本事是什麼?”
玦兒不好意思的笑笑,縮在他懷裡嘟噥了一句“站了一整日腳都酸了”,閉著眼任他握在她腰間輕撓了一陣,季漣見她閉著眼不理自己,也覺著有些乏了,向外間叫道:“困了困了,睡到幾時是幾時,不許來吵!”
聽他一樣孩子氣的叫嚷,玦兒閉著眼嗤了一聲,慢慢的回想起江淑瑤和謝雪茹的面容,已漸漸模糊,師傅所說的“敵群中的羊也是敵人,朋友中的狼也是朋友”,大約如此,事情既已做了,也不容自己後悔。況且季漣一貫的心思,礙著事的人,是恨不得殺之而後快的;對其他的人或事,總存著幾分仁心,一事若是季漣做下來,日後少不得還要對江淑瑤和謝雪茹存著幾分愧疚。現在一樣,廢了江淑瑤,謝雪茹的賬也算在別人頭上,疏遠了張太后,事情總算是圓滿——惟一一個也許知悉江淑瑤的清白的小王公公,當日的話都是他自己說出來的,自然更不會有反口之事。
玦兒伸手略撫了一下自己的小腹,嘴角泛起一絲無奈的微笑。
握住季漣另一隻手,闔著眼,誰的手上也不是潔白無瑕的,便是阿鼻地獄,亦有人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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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昭四年冬月,行封后大典,帝命群臣及四方屬國使者朝孫皇后肅儀門,內外命婦入謁。同月,為皇太子炅行冊太子儀,太子幼,孫皇后代受冊寶,仍育於長生殿。
永昭五年二月,帝攜孫皇后、皇太子炅、二皇子炡如洛陽行宮,六部皆遣主事隨行。
——《睿宗本紀》
第九十五章 龍門翠黛眉相對
正月十八,斯盈殿,周佳雯誕下女。
玦兒抱著周佳雯剛剛生下的 女兒坐在周佳雯的榻旁,側首問立在一旁的季漣:“陛下看看一小公主是像陛下多 點還是像佳雯多一點呢?”
季漣仔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女兒,小孩圓臉的影像忽然和很多年前自己在東宮見到母后懷中的那個孩子重合起來,一時便笑起來:“我看像你多一點。”馬上他又醒悟到這話是不該說的,偷覷見玦兒臉色未變,仍不敢全然放心。
回長生殿的路上,玦兒挽著季漣的胳膊道:“我也覺著那小孩有一點像我呢,不知道我要是生個女兒,會長成什麼樣子。”說著嘆口氣又搖搖頭,臉上卻仍是帶著笑意的。
季漣滿心疼愛的看著她,低聲道:“一定像你 這麼漂亮,像我 這麼聰明。”玦兒臉上近乎抽搐的白了他一眼:“真沒見人像你這樣自賣自誇的。”
季漣心中不免有些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