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等待著,犀利的冷眸俯視著她,薄唇因壓抑而冷抿成一條線。
“你剛才已經聽得很清楚了,我不需要重複一遍。”瞿苒苒倏地冷冷回答。
關昊彷彿被人致命一擊,臉色由鐵青轉為灰白,“你當真就這樣恨我,連我們的孩子你都不願意留?”
瞿苒苒沉靜望著前方的眼眸漸漸變得模糊了起來。
她想起了她夢境中被禹安帶著在沫島沙灘上玩沙子的小女孩
她從來就不捨不要孩子,否則當初也不會毅然決然生下禹安,孩子是在她體內成長的,她比關昊更明確地感覺孩子的存在,她肚子裡的孩子是她的骨肉啊!
關昊挑高她的下頷,“你有本事再跟我說一遍你不要孩子?”許久不曾在她面前透出的陰狠,此刻罩遍他的全身,由內散發而出。
瞿苒苒撥開關昊的手,她抬起頭,他就在她的面前,狂飄著所有的怒氣,而她再也無法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極力頂著喉間的哽咽,嗓音沙啞而出,“我所做的決定難道不是最好的決定嗎?”
望著曾經教她痴戀情迷的俊逸臉龐,她的心頭如刀割一般的疼痛
五年前,父親死的時候,她悲痛欲絕
他當時就在她的身邊,可他非但沒有在她最困難的時候幫助她,反而選擇拋下她,讓她獨自承受父親離世、債務纏身的痛苦
之後跟他在一起,每每回憶起這些,她總在心底安慰自己,沒有關係的,他的家庭自小就遭遇到破壞,父母因為她的父親而離婚,父親因為她的母親而被父親斷送了性命,他的心底存在陰暗是難免的,所以,這些年,即使在他那裡吃過再多的苦,即使被他恣意傷害了一次又一次,她都不曾怨責過他,因為心底為父親對他存在著一份愧疚
但她萬萬想不到,原來自己的父親早已經償還給他代價竟是父親的一條命。
她不明白,既然他已經報復成功,他為什麼還要來招惹她?
這些年打著報復的名號在她身上施加的痛苦和傷害,他怎麼就沒有一點愧疚?
或者,他認為父親的一條人命償還給他是否還太過輕賤?
他怎麼能夠這樣的殘忍
她比任何人都清楚,父親是她在這個世上唯一的親人,他想要報復什麼都可以,他怎麼能夠毀去一條年邁的性命,他難道不知道父親的死對她的打擊是何其的沉重嗎?
可笑的他居然隱瞞了她整整五年的時間
她是那樣的愚蠢,從未考慮過五年前恨意深重的他在那四年怎麼會對她輕易放手,現在想想,那麼多的破綻都擺在她的面前,只是她從未朝那方面去想過
他於她來說,帶給她的雖然曾經都是傷痛,但是他曾經是她的丈夫,是父親過世後她最在乎的人,是他教會她情愛,讓不諳世事的她在一夕間轉變成熟,她是那樣的深愛著他,總覺得他是那樣的優秀,如果不是上一代的仇怨讓他們之間有了交集,他就算遇上她,或許也不會對她多看一眼
她那樣自卑地活在他的世界,將他封為神祗一般的人物,諒解他所做的任何事,即使再傷再痛,也不曾懷疑過他的人格
可是她被騙了。
直到現在,她還是很難相信,她所深愛的人,竟是這樣一個殘暴冷血的人
一條人命,他竟看得那樣輕賤,他的世界何其的殘忍啊!
她還有什麼愛情和幸福婚姻的美夢可編織,對於自己的殺父仇人,她還如何延續她的愛意
她若跟他在一起,父親在九泉之下,如何安息?
可笑的是,她竟差點就跟他走進婚姻,肚子裡更是再有了羈絆
這叫她如何能夠選擇?
他逼死父親——這個事實,她永遠都無法承受。
關昊陰沉的眸光凝睇著瞿苒苒悲痛的眼眸,這一刻,並沒有回答。
“連你也有答不上的時候嗎?”瞿苒苒輕笑著。
關昊寒冷的瞳孔微微收縮。
“關昊,你做事滴水不漏,我恐怕是永遠都查不到你當初拿我威脅我父親的自殺的證據,做不到讓你為這條人命付出代價,我能做的,只有讓我父親能夠在九泉之下得以安息所以,我們不可能再在一起了,孩子根本就不應該存在。”瞿苒苒閉著眼,沉痛地說出她的打算。
禹安的存在,現在想來已經是錯誤的決定,可惜已經無法挽回
聽到她提到“不可能再在一起”及“孩子不應該存在”,關昊的臉色倏然一變。
“我們之間,不由你